我们刚刚从东北回到潮汕。在东北那漫长的整整一年时光,仿佛是一场艰苦却又深刻的修行。如今回来的第一天上班,那种感觉还真有些不习惯。潮汕的冬天,对于经历过东北严寒的我们来说,在东北人眼里说破天也就是初秋的感觉。在东北的时候,我们总是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大棉袄和保暖的厚羽绒里,艰难地顶着暴雪在四处奔波忙碌;而如今回到潮汕,竟然可以直接穿上轻便的短袖,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人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适应。
我们回到潮汕的第一个工作日,正坐在殡仪馆那熟悉而又略显陈旧的休息室里,兴高采烈、喋喋不休地跟其他同事讲述着暂调东北的种种不寻常经历,还有一路自驾回来的那些奇闻趣事。休息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绘声绘色的描述让大家都听得入了迷,被我们的故事深深吸引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那熟悉的尖锐声响,瞬间打破了休息室里原本热闹欢快的氛围,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休息室门口,我的专用大海狮灵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身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光泽,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我们从未离开过这里,从未中断过这份特殊的工作。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迫不及待地抢着接起了电话。“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警察叔叔那沉稳而略带急切的声音,通知我们去一趟意外现场接遗体,是一具坠楼的女性遗体。
“收到,马上出发!”我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放下电话,我迅速地招呼着大胆和小胆。
我们三人迅速而又敏捷地跳上那熟悉的大海狮,熟练地启动车子。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在这座熟悉的城市,街道两旁的景物快速地向后退去。回想起我们三人的第一次合作,也是开着这台大海狮,接的同样是一具坠楼的遗体。想到这里,我们相视一笑,感慨着这奇妙的巧合,也深知这份工作中的缘分和使命。
很快,我们就赶到了现场。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周围的建筑显得有些陈旧,墙壁上的石灰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斑驳的砖石。现场拉起了醒目的警戒线,警察们忙碌地穿梭其中,维持着秩序。我们停好车,快步走向现场,脚下的地面坑洼不平,每一步都带着凝重。
熟悉的警察叔叔们看到我们的回归,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但碍于在命案现场的严肃和紧张氛围,他们不能笑着迎接我们。法医小姐姐看到我们,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冷冷地说:“哎哟,死神,你们三个玩意终于回来了,赶紧干活,这个案件有疑问!”
我们走进现场,遗体坠落在小区的中庭。那惨状让人触目惊心,女子的身体扭曲着,四肢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仿佛是被命运无情地摆弄。她的眼睛怒目圆睁,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不甘和恐惧,那眼神中似乎还残留着对生命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抗拒。牙齿紧紧咬着,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的痛苦之中,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绝望。身上还有多处其他的伤痕,有擦伤、划伤,还有一些青紫的瘀伤,那些伤痕交错纵横,像是一幅残酷的画卷。
现场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阴森而恐怖。寒风阵阵,无情地吹过,刮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仿佛是死者的冤魂在低语,在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这看着不像单纯的坠楼死的啊。”大胆小声嘀咕道,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现场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别废话,赶紧干活。”我说道,声音中带着严肃和专注,不容有丝毫的懈怠。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遗体,每一步都迈得极为谨慎,仿佛脚下是一片雷区。先在周围铺上一层塑料布,防止现场被破坏,每一个动作都轻缓而细致。小胆拿着相机,仔细地拍摄着遗体的各个角度和现场的情况,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和大胆戴上手套,那手套的触感冰凉而厚重,仿佛是一层责任的铠甲。准备将遗体抬上担架。当我们接触到遗体时,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冰冷,仿佛是一块被冻结的冰块。我们轻轻地抬起她的肩膀和腿部,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生怕对遗体造成二次伤害。
“小心点,动作轻一点。”我不断地提醒着大胆,声音低沉而严肃。
在抬起遗体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她的衣服有些破损,那破碎的布料随风飘动,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挣扎。头发也凌乱地散着,上面还沾着血迹和灰尘,那些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的斑块。
好不容易把遗体抬上担架,我们用洁白的白布轻轻地盖住她,仿佛是给她盖上了一层最后的安宁。然后抬着担架走向大海狮,一路上,我们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承载着千斤的重量。
回到殡仪馆,我们把遗体小心翼翼地送到法医法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