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投缘?我们携手逃出追杀,便从老乡升级到了生死之交。两个月间,我与他像一个人似的拆不开,天天吃喝玩乐、走鸡斗狗。我几乎把从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一切乐事儿都做了,只因为有他,一个知根知底、笑靥连连的好朋友在身边。
然后我看向了眼前。
好朋友躺在墓堆里。
墓石的一角尖锐得宛如当头斩下的闸刀,香上燃着的烟本该袅袅如雾,此刻却像一根硬邦邦的铁条似的直直向上,看着它,我仿佛看到了聂小棠的最后一面。
两个月后,聂小棠因一件事与我分开,后来我听说有仇家在寻他,就星夜兼程去找人,我想提醒他小心,或让他和我一起避避风头。
找到他时,他正躺在一张床上静静看我。
我当时是松了口气,因为我看见他至少还活着。
并且我没见他身上有血,看上去是没什么伤口。
然后我走近。
发现他歪身子看我,看上去像刚睡醒还撑不起脖子。
他确实撑不起脖子。
枕骨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断了。
两只手耷拉下来,膝盖以下像没了骨头,好似是被人一分分一寸寸地揉碎了。
我僵立原地,身上燃着的血一下子就冷冻到底。
如此重伤,他也不肯死,只是眼巴巴等着我这个相识不过两月的老乡,他撑着最后一口残气,睁着明亮如初晨的眼,与我说了最后一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