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不会很大,不然不会看上去被挤得这样满满当当;但也不会太小,否则载不下他们这么多人和这些东西,行至中流势必颠覆。
而她自己,约莫也应是正躺在某件被架高的物事上,像这般平视过去,目光恰好能与坐在船舷处的蓬鹗的下巴齐平。
江水携带着小舟,一路顺流而下,天空密布的繁星散落在江水中,像是在江面上铺开一层碎银,斑驳闪耀。行在这样江面上的人,总会消逝掉一部分紧张之态——蓬鹗他们此刻尽皆如此。
只是,洛宸思虑颇重,仿佛十年来被她省略掉的言语,俱都化作了她的万千思绪。因着先前流了太多血,体力透支得厉害,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现下稍觉安逸,她的思绪便又似惯常那般活跃起来。
这会子,恐是乱得更紧了。
她重新阖上眼睫,任过往的零星碎片在脑海里上演,直到感到有人凑近了她。
那人动作很是轻灵,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敷了一条被水浸得湿润,冰凉沁心的软巾,随后又用柔嫩的手在她的额角细致整理了几下,一阵淡淡的体香也随她这一番动作,乘着风钻进洛宸的胸膛里。
那是女人身上的香气,很清淡,有点像初春时分梢头梨花清甜的花蕊,好闻极了。
她知道这人就是陆晴萱,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看上去似乎仍在沉睡,唯有在心底默默垂叹。
陆晴萱在洛宸身边待了一会儿,其间,又动手查看过她腰腹间的伤势,替她换了一次额头上的冷巾,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