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从来以书香世家自居,连家中的摆设都是极尽文人气质,一切都已浅色为主,唯有四方院大厅中心的一整套红木家居隐而不露得透出些许富贵,两把太师椅摆在正中,雨季时两位老人刚好可以坐在院前看花开花谢,听雨滴落在院子中央水缸里的声音。
靠墙有一张雕了盘龙花纹的木柜,上面列了许多古董字画,和沈宁幼时的书法放在一起。
沈予殊从来都没有看懂过这木柜是什么材质,只知道一年四季那木柜都会散着淡淡清香,上面摆着的,就更不是凡品了,他是至今没胆子伸手去摸的。
而沈父沈母就如同这整个院子一样,陈旧优雅,如同两本从古时流传下来的竹简,遍布岁月的痕迹,又及其坚硬,自矜自傲,即使是在家中也像是时刻要出去参加诗词聚会的样子。
沈母尤甚,完全不像是在病重的样子,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海绒长旗袍,用珍珠扣盘着自己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只是脸上难免露出几分病容,反倒让她显得更加单薄孱弱。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优雅地交叠双腿,姿势标准地可以直接去上女子礼仪课,手上握着一盏茶杯闭目眼神,安静的样子,与沈宁至少有七分相似。
沈予殊在楼梯口注视着她的背影片刻,正打算转身上楼,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传来:“回来了不知道问好?”
与老人外表的典雅闲淡的外表不同,她的嗓音有种难以言喻的刻薄冷漠,轻飘飘地给沈予殊下了判决:“不懂规矩。”
沈予殊无意义地笑了一下,开口:“外……”
对方凌厉的眼神很快就扫了过来,沈予殊见怪不怪,从善如流,即时改了称呼:“沈婆婆,我回来了。”
沈母明显不是很满意他的态度,但好像也没什么欲望去管教他,只冷笑:“哼……教了这么久……垃圾果然就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