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早就想见她了。
只是前世目睹太多血腥、肮脏、不堪,他还没有想好去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个尚且稚嫩、还没遭遇大变的天子。
她的谋略、秉性、才能,皆不足以令裴朔效忠。
甚至说,她并不算一个称职的帝王。
为帝者,空有仁德而无御人之才,优柔寡断,若在太平盛世或许能为百姓谋得一二,但逢此世族林立、权臣专横的乱世,只会是可悲的牺牲品。
有些道并无对错,只是生不逢时。
这样的世道,也唯有铁血手腕才镇得住。
所以谢安韫篡位,赵张各自拥兵,群雄逐鹿。
但这三人,赵玉珩品行为君子,亦有治世之才,奈何体弱难以长命;张瑾城府颇深,野心勃勃,裴朔至今无法彻底看透此人;而谢安韫,精于玩弄权术,却视人命如草芥,只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有了对比,才知道历经折辱仍不屈、将百姓放在心里的女帝,有多难得。
缺乏雷霆手腕,那他便辅佐,她杀不得人,那他便做她手中利刃。
裴朔不介意。
况且。
上次殿中授官,裴朔就隐隐感觉到,女帝不一样了。
她比前世更为沉稳。
明明两个人没有见过面,一个高坐龙椅之上,一个身居朝堂之中,他却能和这位君王达成某种默契,并与此时此刻,此地相逢。
裴朔笑了。
随后,他又想起,方才霍凌说的是“我家主人”,而非直言“陛下”,看来女帝此刻并不是要以天子的姿态来接见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