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鼓其实是石门镇一带农村中流传的民间舞蹈,少则一人,多则五六人,每人都花脸,或鬼脸,手持一柄圆扇子,扇子周边等距离穿着铜环、或铁环,绕着圆圈蹦跳摇晃,扇子便铃铃作响。配合略显夸张的舞步,整个舞蹈看起来很诡异,像摇滚乐声嘶力竭时身体的扭动——据老人们说这叫火神舞,是为了死者在底下能活的自在。有的富裕人家还会请来“骑毛驴的”,这就是一种纯逗乐的娱乐活动了,需要一个毛驴道具,一个女人挎上毛驴道具当媳妇,另一个男的当新郎去接媳妇,路上还时不时有观众拦路,据说这是寓意人去了阴间也有伴。
按照习俗,当地白事都是办五天。周黄中几个本家爷辈商定了每天守灵的、接香火的、登记名字的人之后,又说起下葬那天的安排。
“谁挑幡儿?谁摔瓦?定下吧?”黄中象征性地跟家里几个管事问道。
“我家周昌打番挺合适!”黄中刚说完,周强大伯婶子突兀说道,“家里鹏举没的早,周昌这一辈的属他最大。”
当地习俗是,家里儿子老大挑幡,老二摔瓦,没了儿子孙子上,没了孙子叔伯家儿孙上。按理周强父亲周鹏举是挑幡的,周鹏举没了,该是轮到周强才对,毕竟周三爷早年跟了周鹏举家是当时爷爷辈儿商量定下来的事,那会儿主要是考虑周三爷无妻无后,等他老了有个落脚地,人没了也有人送终。可惜周鹏举没的早,后来便一直由周梅照养,不说法律就说亲疏,这挑幡儿也得是他周强。
所以眼下周家媳妇这么一说,周围本家人都是一怔。周黄中本是流程性地征求下大家的意见来,这一出闹得倒有些尴尬了。这时何止是周家人尴尬,在场的几个乡亲里了解内情的人也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
“周强爷爷辈弟兄四人,亲爷爷排行老二,早年去世了。老大家这一脉男的是他亲伯伯周鹏飞和堂兄周昌,这两人还行,他这个婶子刘旭平就是好张扬。”
“就是,就算让周昌挑了幡儿,他三爷那二亩半分地也不该轮到他家。听说现在法律也不支持,前年村里李家兄弟为分地打了官司,人家法院说谁管的算谁的,不看这挑幡儿。”
“是啊?!你在外头跑得多,知道外头事儿也多。要我想人家这都是叔侄辈,谁挑了算谁的合适。唉,咱也不知道这法律算谁啦!”
……
作为一家之主的周梅此时一脸郑重,对于自己这个妯娌的心思她心里那是门儿清——还不是想要挂扯他三爷的二亩半分地?
按照村里的风俗,家里弟兄多的,一般谁是主继承人谁挑幡儿,一般都是家里老大,继承的农村无非就是田地。不管法律上不支持这样的分法,村里人是认的。
“这是我家里办事,挑幡儿是周强的事。”
心情平复了片刻后,周梅掷地说道。平日里有事她很迁就刘旭平,遇上什么事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甚在意,谁让自己一个女人当家?说不得家里有事还得依靠周鹏飞这个叔子。但今天这个事她不能让,这是她的脸面,也是周强的脸面。要是今天让了别人,以后她和周强肯定就成了村里的笑话了。
“嗯!”周黄中意料之中的点了下头,又看向刘旭平。刘旭平第一次被周梅直接硬怼,一时有些懵,自己这个妯娌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的小九九确实是为了周三爷的那二亩半分地,去年她就听说市区要往周边规划,胡村又离市区很近,用不了多少年迟早要划到市区,到时候征地补偿能给不少钱。
刘旭平回过神来,啪嗒啪嗒念道起来:“周梅,你这话说的,周昌和周强都是孙子,大昌是老大,挑幡儿不是应该的事?你家周强平时里都不在家——”
“行啦!婶子你这人说的什么话,让外人看见了笑话!你说三爷是跟着谁家过了?今儿个是谁家给他办的事?”周梅还没说话,王鑫直接和刘旭平怼了起来。
周强刚回来,对老家的习俗并不怎么了解,倒是老婆王鑫在家时间多,这会儿听周围人议论,以他的耳力尽收脑中,这会儿才明白其中的问题,对自己家这个婶子也是有些失望,这就是丢人现眼啊!所以这会看着老婆怒怼,也不说话劝阻。至于那几亩地,即使让周昌挑了幡儿,周强也不会给别人,这是男人的面子,也是三爷的一份寄托。
周梅不是个话多的人,要是争起嘴皮子来,她不是刘旭平的个儿,但是儿媳嘴皮子能赶得上,几番较量,加上本家人的劝说,刘旭平也自觉理亏,被后赶来的周鹏飞硬拉了出去。
“周强挑幡儿,周鹏飞家出一个摔瓦。”周黄中见时说道。
周梅这才松了口气,倒是王鑫这会儿喊得上了瘾,还有些不适应的嘟囔了几句什么。
这时,周黄中继续说道:“周强,周梅,他周老三走之前啊,也有见证。我和兴发当时在场,老三要我们交给强子。今天大家都在,周强你过来。”
这一带农村家里孩子多的,老人去世前有时就会提前做个交代,比如田地怎么分的手书,家里拖拉机之类的农具给老大老二还是老三,房子归谁,诸如此类,就是怕弟兄们闹得不愉快。
见周黄中这么说,周梅又愣了下。要说村里人拿出见证都是交代些值钱的东西,周三爷在自己家几十年,他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周梅是一清二楚,大抵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那二亩来地,要是三爷早有了见证这周黄中怎么不早拿出来?整的这下村里人都看了个笑话;要是这见证不是二亩地,他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能拿出个什么来。
站在一旁的王鑫此时也是一脸诧异,旋即又有些小愤怒。自打她到了周家三爷就在,周强平日不在家,还有个老人累着,拖累人是明摆着的事,只是没办法。所以平日里对周三爷就有些埋怨,眼下听见周三爷也学人做见证,心里计较:管了你一辈子,我们还赚了不是?
扇鼓其实是石门镇一带农村中流传的民间舞蹈,少则一人,多则五六人,每人都花脸,或鬼脸,手持一柄圆扇子,扇子周边等距离穿着铜环、或铁环,绕着圆圈蹦跳摇晃,扇子便铃铃作响。配合略显夸张的舞步,整个舞蹈看起来很诡异,像摇滚乐声嘶力竭时身体的扭动——据老人们说这叫火神舞,是为了死者在底下能活的自在。有的富裕人家还会请来“骑毛驴的”,这就是一种纯逗乐的娱乐活动了,需要一个毛驴道具,一个女人挎上毛驴道具当媳妇,另一个男的当新郎去接媳妇,路上还时不时有观众拦路,据说这是寓意人去了阴间也有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