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岳永敏,自从跟姬辰闹了一顿脾气,之后几天夜不能寐。当然不是因为对姬辰的愧疚,纯粹是因为叶晓凡没学上。直到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她接到一个电话,心情才好转了些。
一天清晨,岳永敏早早地从住处来到医院。见叶晓凡还没起床,便拉起他开始整理衣装、梳洗打扮。叶晓凡一直默默配合,心中对母亲今天的反常行为充满了疑惑,还不待他问明缘由,岳永敏就主动说了起来。
原来,叶晓凡父亲叶秋雄有一位发小,名叫李长功,今天要来医院看望他。李长功和叶秋雄两人本就是好友,而且两家人的祖辈也相熟,能算得上世交。早些年李长功还和叶秋雄在一家单位工作过,但李长功有些家庭背景,几年前便调到燕京总部去了。其有一女,名叫李婉君,和叶晓凡同岁。叶晓凡爷爷在世时,见两家家境倒也般配,便和李长功之父做了个口头婚约,给叶晓凡和李婉君定了个娃娃亲。虽说这是老一辈人的封建思想,很多做法在当下社会已被摒弃,但两家的关系几十年里走得一直很近。
大约半年前,李长功托关系给女儿办理了燕京二中的推荐入学手续。当时还问过岳永敏,要不要把叶晓凡也一块办过去。当时叶晓凡是奔着燕京一中去的,也就没有答应。
是不是天意使然?就在岳永敏走投无路的时候,恰巧叶晓凡这世叔就打来了电话。正是这一通电话再次燃起了岳永敏心中的希望。现在没有好的去处,也许晓凡的气运便在这位世叔身上了。岳永敏这么盘算着。
上午九点左右,李长功来到医院特护病房。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个头比叶晓凡略高一点儿的女孩,正是李长功的女儿,李婉君。李婉君和叶晓凡以前是认识的,每次李婉君去叶晓凡家里,叶晓凡都拿出自己的一堆玩具来一起玩。只是后来李婉君随家里一同去了燕京。如今两人再见,已不再是昔日那般懵懂。不过,两个孩子性子都还算活泼,不一会儿李婉君便和小时候一样有些粘人了。倒是叶晓凡,看着事事跟从自己的女孩,显得有些拘束,还有点尴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玩儿点什么。最后还是李婉君从床下矮柜里找到了一个魔方,叶晓凡慢慢地拨弄起来。李婉君则一副认真的表情盯着他的动作,时不时地也会鼓捣一会儿。
李长功看着两人玩耍,上前拍了拍叶晓凡的肩膀,说道:“晓凡,你也长大了,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好好治病,以后才能成为男子汉。”
对于李长功教科书式的宽慰,叶晓凡只是点头应是,倒是一旁的岳永敏赶紧解释道:“他病已经好啦,医院都通知我这几天办出院手续了。”
李长功听岳永敏这么一说转而问道:“那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打算这周五。”岳永敏回答道,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如何将话题引到晓凡上学上来。
“噢,这样啊,要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家里遇到这样子事,我这个当叔的能帮还是得帮。”李长功说着看了看岳永敏,见对方似有些出神,便换了个语气继续说道:“现在我改行做经纪人了,就是帮着明星筹划下活动之类的,这次我来海川就是要和殷红谈活动合作的。”
“殷红?”岳永敏虽一听他这么说,果然有了些精神气,她没事也爱看看电视,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这女孩这两年出演过好几部电视剧,算得上是国内有些名气的演员了。不过岳永敏关注的重点不在这人身上。她很快想到了话茬,真是刚打个瞌睡就送来个枕头,说道:“嗯,先谢谢他叔啦。其实这家医院的院长很看好叶晓凡,收了他当徒弟,费用这块倒不担心。不过,晓凡在这耽误的这段时间,错过了学校的学籍报名,您在燕京人脉广,能不能给晓凡问问,让他和婉君去一个学校看行不行?”
这时李婉君听到跳起来高兴地说道:“好啊,爸爸,让晓凡哥哥也去二中吧,这样我们就能一块上学啦。”晓凡听见她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暖,虽然他肯定不会去——姬辰已经跟他谈过以后的安排了。
李长功没有想到岳永敏这会儿要他帮忙,面色有些为难道:“我是认识那边一些人,但上次给婉君跑学校的时候,你不是没同意吗,这关系办一次都得走动一次,婉君上次也是费了很大劲儿才弄成,哪儿那么好办啊?”
“不好办也得试试啊!我家就这一个独苗了。要是需要走动应酬什么的,您直接说,为了晓凡上学,我们还是有点家底儿的。”岳永敏继续说道。
李长功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不光是钱的事,里面的事有些你不清楚。我这次换行到文艺圈也找了些人,和给婉君办学校这人是一起的。我这刚换行,再去找人办这事,有些没法开口。”
岳永敏听得他说这些,不明白和晓凡上学有什么关系,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说:“那晓凡现在怎么办?你总不能看着他辍学吧?你是他叔,看在咱两家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就拉我们一把,看看能不能给晓凡再办办,咱肯定不会亏待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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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婉君在鼓捣着魔方,似乎很想弄出一面颜色来。一旁看着的叶晓凡却走神听着两个大人对话,本想着直接告知母亲自己的想法,但总觉得长辈们间说话自己不该插嘴,最终他没有说出口。
“永敏,这次真不是我不肯帮,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现在我真帮不了。要是以后晓伟找工作,我可以给帮着找找。”李长功直接回绝道。
“找工作?他还这么小,不上大学以后能干什么?”岳永敏有些急了。
“我这么说也是权宜之计。不行上个技校之类的学几年技术,以后也不是没有学习的机会。”
听得李长功此话,岳永敏只觉眼前一黑,觉得这句话是那么的残忍。她也看出来了,李长功是不会为了叶晓凡再去求人了,毕竟也不是自己孩子,到底是外人啊!这么想着,她语气也有些不和气了,质问道:“他学习这么好不去上大学,你这当叔的怎么能这么说呢?”
叶晓凡和李婉君听得她的高嗓门,都转头看来,李婉君也大概明白里面的前因后果,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
李长功见岳永敏这般,叹口气劝慰道:“有时候真是要相信命运的安排,就像这次事儿。晓凡的未来也不只上学一条道,要是真就上不了学,你说这日子不还是得照常过吗?”说罢,他扭头看向了李婉君,以免四目相对的尴尬。
短时间房间内有些安静。本来李长功这次来也是顺路才决定过来看看,却没想岳永敏情绪这么激动,没做多会儿,便带着女儿离开了医院。岳永敏送他们父女二人进了电梯便回了病房,叶晓凡则陪着一直出了医院正门。
李长功回头看了眼医院的大门,内心有些懊悔,不禁叹息道:“这趟不该来”。
叶晓凡站在医馆门口,望着逐渐离去的出租车,手里飞速地拨弄着一枚魔方。李婉君还跪在出租车后面座位上,透着后窗不停地向他挥着手。不一会儿,那辆出租车彻底消失不见。叶晓凡也停止了转动魔方,此时魔方的六个面各呈一种颜色。
至于岳永敏,自从跟姬辰闹了一顿脾气,之后几天夜不能寐。当然不是因为对姬辰的愧疚,纯粹是因为叶晓凡没学上。直到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她接到一个电话,心情才好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