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既然如此厌恶,为何不与他直说?”
日升将药递过来,因着陆英的咳疾迟迟不好,这药里就添了一味穿心莲,苦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
陆英仿佛没感觉,木着脸喝了进去,等那药汁子入腹,她才缓声开口:“虽说听着恶心,可也不过是几句闲话,何必闹得太僵?万一他恼羞成怒……”
家业都在齐州府,实在是投鼠忌器。
“再说,今日我还欠了他一个人情,也不好太不给人留情面。”
她抵唇咳了两声,看得日升直叹气,“只是说说还好,就怕他是真的动了旁的心思。”
陆英忍不住扯了下嘴角:“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
日升想起养病期间的事,那时候陆英整日窝在马车里,并不知道虞无疾每日里为了寻那些猎物,花了多少心思。
她虽然因为过往的事对虞无疾很有芥蒂,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件事上的确是用心。
实在是不像只口头说说而已。
“许是,威慑太过了。”
陆英思索着开口,“先前让他知道这商路只有我能走,本意是想打消他取而代之的心思,保住你我的性命,现在看来,倒是逼着他走了另一条路。”
“姑娘的意思是……”
“先前有利可图,都不肯与我虚与委蛇,可见对我排斥极深,如今怎么会忽然就动了暧昧的心思?”
陆英语气淡淡,话却锋利地直刺人心,“无路可走,想借此拿捏我罢了。”
虞无疾眼神复杂地看着倒映在营帐上的影子,他只是想起来在西吐浑王帐里塞给陆英的那柄短刀,想着顺带拿走,不想就听见了主仆两人的对话。
他不知道自己那话会让陆英如此嫌恶,更不知道自己保护她的本能会被解读成这幅模样。
有些话看来是不能再说了。
他又看了一眼营帐,悄然退了下去,不露面就可以当作没听见。
然而一转身,却瞧见岑娘子提着食盒迎面走过来。
“于公子怎么不进去?”
岑娘子知道他的身份,言谈间姿态十分恭敬,虞无疾却有些无言,静默片刻才开口:“就是想起来我的刀还在她这里,回头再来拿也一样。”
他越过岑娘子,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