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乾清宫算是压下了,不久后,永和宫收到消息,得知皇上不会来教训十四阿哥,众人都松了口气。
虽说当爹的教训儿子再寻常不过,可这里是紫禁城,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会引人议论,哪怕胤禵今晚被揍得屁股开花,在外人眼里,也只会是皇帝对十四阿哥的偏爱,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但此刻,胤禵可没力气为了逃过皇阿玛的责罚而庆幸,以为能扛过少吃一顿的饥饿,以为额娘最终会心软不再惩罚他,谁知左等右等,等得天都黑透了,饿得肚子咕咕叫,连环春都不来看他。
委屈的小家伙,饿得睡不着,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后悔晌午用膳时没多吃几碗,至于欺负姐姐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嘲讽姐姐,怎么就见不得姐姐与额娘亲近。
此时,房门开了,有说话的动静传进来,胤禵赶紧抹去泪花,兜头闷在被窝里,隐约听见十三哥的声音说:“你们都退下吧,不必伺候我。”
没多久,房门关上了,屋子里好半天没动静,胤禵闷得受不了,伸出脑袋喘口气,恰好十三哥点亮了烛台,黑漆漆的屋子顿时亮堂起来。
胤祥见弟弟醒着,便端着烛台走来,搁在一边后,从怀里摸出裹得扎扎实实的油纸包,在榻上小心展开,烛光下,看得出是一整只鸡腿和两块已有些变形的桂花江米糕。
“还热着呢,藏在我胸口,烫得我心窝疼。”胤祥说,“是五姐姐去宁寿宫的厨房,要他们热好了,立时叫我带回来的。”
胤禵咽了咽唾沫,刚想要倔强一些,肚子里一阵嘀咕,隔着被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胤祥说:“吃吧,是新鲜干净的,只是我拿不了太多,才只挑了这两样,姐姐说是你爱吃的。”
胤禵却把脸埋在被子里,呜咽着:“都是她害我,不要她好心。”
突然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脖子,胤禵被拎了起来,顺势从被窝里爬起来坐好,只见十三哥一脸严肃地说:“你还要闹吗,你再闹,我可派人去找四哥来,你就是欠揍了吧?”
十四呆住了,一时说不出话。
胤祥生气地说:“五姐姐平日里的确没少欺负你,但那都是闹着玩的,你心里真的恨她吗?为了九哥欺负五姐姐的几句话,你可是把他的腿都射穿了,胤禵,你为何总要口是心非呢,今天这事儿,简直莫名其妙,你图什么,你闹的什么?”
十四咬着唇,低下了脑袋,又委屈又倔强,他要是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至于饿得前胸贴后背。
胤祥问:“为什么不去向姐姐赔不是,就算额娘严厉了些,你无端嘲讽长姐,让她在宫女太监跟前丢脸,难道是对的吗?”
十四总算憋出一句:“她、她大白天的,缠着额娘撒娇,成何体统?”
胤祥气道:“五姐姐打小就抱去皇祖母膝下,你我不是不知道,额娘总觉得亏欠姐姐,姐姐的性情要强好胜,过去并不怎么亲近额娘。这些年我们渐渐都长大了,姐姐才开始与额娘亲近,多好的事,怎么还要看你的脸色?”
十四被哥哥训得一愣一愣,肚子又饿得厉害,满心委屈不知从哪儿说起,竟忍不住掉了眼泪。
胤祥说:“再大一些,我们就要去阿哥所住了,往后与额娘相见的机会越来越少。那时候姐姐们也都出嫁,哪怕嫁在京城,一个月回宫一趟都很难得,一下子,永和宫就空了。你怎么那么狠心,连姐姐与额娘亲近,你都容不下?”
十四呜咽道:“不是……”
胤祥又道:“或许你也容不下我,我与你本不是同母的兄弟,却在额娘身边享受与你一样的爱护,还要和你分一张床睡,你早就烦了吧。”
十四吓得不轻,着急地抓着哥哥的胳膊说:“为什么要这么说,不可以诬赖我!”
弟弟还小,胤祥自己也不大,能说的都说了,他把吃的塞进弟弟手里,说道:“你先吃饱了,洗干净后,去额娘那儿,有什么话就说,哪怕我们说胡话,还有阿玛额娘能教导。你总是乱发脾气,要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将来怎么做大将军,敌军三两句话,就能把你骗得暴躁冲动,还能打胜仗吗?”
这件事,在乾清宫算是压下了,不久后,永和宫收到消息,得知皇上不会来教训十四阿哥,众人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