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大人来了，小孩就会想哭。”
我也会哭。
但并不是难受，而是感到安心。
姐姐说，姐夫一来她情绪就会很稳定。
但我也一样。六年前我抱着流氓兔玩偶，不也是期待姐夫早点回来吗？
“说起来，你知道尼采吗？”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弗里啥玩意？”
“哲学家尼采？”
“对。有没有什么关于他的语录？”
“语录？”
我是不知道姐夫为什么突然问起尼采。
“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这句话好像是他说的。”
“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
“……”
“？”
我亲眼见到，姐夫右手凝聚出实物。通体黝黑的刀把，就像激光一样逐渐衍生出手腕长的刀刃。
“喜欢多聊，真是这意思啊。”
“姐夫？”
“还有没有其他的？”
“我也记不住太多……好像，还有一句。上帝死了……你自由了。”
“上帝死了，你自由了。”
“……”
刀刃又变长了。近乎一米长。
也该和我解释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吧？
“这是种我没太搞懂的能力。”
“每次……梦发生，都会有吗？”
“差不多吧。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详细给你说说。”
“不用，说太多我也听不懂。”
“是吗？反正你就当成是梦里出现的不可思议武器就行。这东西需要念咒，喜欢尼采。”
“……”
好神奇。
我以前没见过姐夫有这种能力。每次梦开始就会有的能力，也就是连姐姐都不知道的？
“姐夫。”
“嗯？”
“……”
我抱着双膝，缩起身子，“姐夫真的不喜欢安慰人。”
“？”
“我刚才都掉小珍珠了，可是姐夫突然问什么尼采。对姐姐也是这样吗？”
“一视同仁。”
“……好过分。”
一视同仁吗？
真是那样就好了。
但我不能说。这不是我的幻想……
如果是我梦里的姐夫，不会抱着我一点反应都没。
在眼前的。是与现实无异的姐夫。
他只是，单纯把我当妹妹看。
“……”
注视车厢外模糊的银色，还在飘雪。
很多事我仍然搞不懂。
但我现在又多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在这种地方跟随姐夫活下来见证一些事。有什么意义呢？
似乎。
有种不应该去想，但又完全抑制不住的东西……在滋生。
11月13日。
早。
哲学之刃很好用，随时随地可都能收起来。如果不想它那么脆，就多说几次上帝挂了。
唯独有一点。
这玩意有点力气。
昨晚苏明尝试过重复安小熙给出的尼采语录，重复的也能用。但最多重复到增幅第三次刀的长度就不会再变，明显感觉精神逐渐萎靡。但仅仅三次的程度，砍穿列车那么厚的钢板完全没问题。附魔之后更是和切纸没差。
现在就算遇到当初迷雾里的触手怪，苏明也有几分自信可以正面单挑。
另外，天气真的不正常。
预料中白天温度会持续升的很高，但没有。
“……”
依然飘着雪。一望无际的白色。
“姐夫，未来真的会是世界末日吗？”
安小熙里三层外三层裹着毯子，也跟随苏明的脚步出车厢。她原先穿的运动鞋不合适，现在换成了苏明捡来的长靴，雪几乎淹没她的脚踝。
“可能是吧。”
面前的安小熙是2023年的安小熙无疑。
但是读了数据的虚拟人物，还是现实？
那现实的她又是怎样？
在这里存在于报纸消失的天后安小熙能同时和她存在吗？还有消失的自己。
把繁杂的思绪抛开。苏明只能往一个方向思考。
不论如何，自己都肯定会在完成任务后回去。现实没变动就证明……这也许单纯是真实度很高的预言世界。
至于天气。
都已经到2067年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也许就是世界末日后。
更也许，发生了其他正常人类难以理解的事。入梦游戏给自己提前预警的机会。
放轻松。
即便悲剧已经发生，也不是正在进行时，而是让自己知道后便不会再存在的未来。
“姐夫，我看到你包里的东西了。”
“嗯？”
“姐夫真打算给小孩取名叫苏旭吗？”
“已经和你姐说过了。”
“姐经常和我吐槽，说姐夫就知道捣乱。认真考虑的名字，姐姐听到一定很高兴。”
“……”
“姐夫，杂志上说我是天后诶。我感觉好不真实。不过2067年的我，好像已经挂了。一般而言失踪就是死掉了。”
“我大概也挂了。”
“那就是两个已死之人。姐夫要不要听我唱歌，瞧瞧有没有天后的水准？”
“现在？”
“……”
哼的旋律挺轻快。
“没听过。”
“姐夫当然不会听过，这是我原创的~”
“……”
“这首歌叫‘我没有魅力吗’？”
“你还担心没有魅力？”
“嘿嘿，潮流嘛。年轻人都会喜欢这种调调。”
她很自然的展露笑颜。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没害怕，乐观的确很好。
凝视在车厢里找可燃材料的安小熙，穿的衣服虽然很臃肿，动作也不利索……但却又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搞不懂为啥她反而这么高兴。明显是被迫卷入‘噩梦’世界。
不管是噩梦世界、极端天气、怪物……都不是会让普通人高兴的事。真当成旅游了？
那样，倒也不错。
苏明也开始在脱离轨道的列车附近收罗物资。不管是破布还是乱七八糟的工具，先拿回去再慢慢研究。总之先最大限度改善生活环境。
11月13日。
中午。
苏明找到一块机械表。早就停止转动。拨动表盘周围的旋钮，指针还能转。
就当现在是12点吧。
带回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包、衣服、凳子、塑料袋……对了，在谁的行李箱里发现一瓶好像还能吃的豆腐乳。但没有米饭，这玩意生吃有点难搞。
瓶子也捡了很多，融化雪之后装满当备用水资源。
“好冷。”
安小熙缩在角落，即便火堆就在旁边裹了很多衣服，车厢苏明也重新简单的布置过保温措施，但她还是冷的直哆嗦。
“喝点热水。”
捧着苏明递过来的塑料瓶，她才好了些。
“姐夫，如果到晚上还会更冷……可以一起睡吗？”
“嗯？”
苏明愣住了。
“昨天也是……两个人一起。我觉得都会变暖和。”
“……”
“对不起。我突然说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