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叶帅去海参崴两月,集众商议,有如下论断。”
“第一,于海参崴出兵攻打建州不可行。道路咸远,补给不畅,沿途多有依附建州村屯,几无隐蔽行军可能。”
“第二,移兵叶赫亦不可取。与上相同,行军路途遥远,大规模调动必被建州查知。叶赫米粮产出极为有限,不足以供应大军驻扎。叶赫与建州多有通婚,其内部或有建州细作。如今叶赫苟存,并非因为叶赫之兵,而在于辽东军与叶赫互为援手,且建州正在整合军队,不欲发动大战缘故。”
“第三,以全局计,大明攻建州,当集兵沈阳,主力兵出抚顺,一路强攻,直取赫图阿拉。朝鲜、叶赫、海参崴各出偏师佯攻,足矣。”
“第四,考虑朝廷即便允许灜州参战,也仅可为偏师。
建议以济州为屯兵地,临战,经鸭绿江直上,舟师至中游,攻取宽甸六堡,而后兵进赫图阿拉,与抚顺之军形成两路夹击之势。
如此,我军舟师可保补给不虞,进退有矩。”
宣读之后,张承嗣看向朱常瀛。
“殿下,打建州,越早越好,可眼下朝廷并无攻取建州之意啊,这可如何是好?”
“海参崴还有来信,言说建州出兵大约两千袭取虎尔哈众多村屯,掳掠人口众多,这般下去,只会坐视建奴不断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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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瀛面无表情。
“朝廷打与不打,什么时候打,不是我能插嘴的,但为大战准备却不能不做。海参崴的意见我看过,你们呢?也商议有些时日了,可有结果?”
“殿下,臣等赞同屯兵济州。我有舟师,济州补给通畅。地势也足够开阔,适合演武。距离辽东亦不远,夏季七日可至,冬季也不会超过半月。”
“好,那就通知叶燕山,尽快赶回来,坐镇济州,主持大局。步三团冬季之前移防济州。步四团预计明年年初成军,也调防济州。”
“是,这里还有一份有关苦兀岛通报,请殿下过目。”
朱常瀛接过,也是叶燕山起草的,马时楠附名。
第一,鉴于苦兀岛土着孱弱,业已臣服,决定于苦兀岛组建守备营,以及武装部分民壮自保,骑一团一部则回防海参崴。
第二,建州攻虎尔哈,海参崴趁机派出大量说客游说诸村屯,得民千余口。现决定于海参崴东四百里红叶河谷设立新定居点。
红叶河两岸多河谷平原,群山环抱,杳无人迹,渔猎农耕两便又不虞为建州发现,适宜沿河而上逐步拓殖。
骑一团一部将驻扎于此,移民司当酌情安置汉民,与土着交错杂居,使之归于王化。
第三,有南部岛夷前来苦兀岛寻求贸易。
其人矮小多毛,面微黑,貌近似欧罗巴人,与苦兀岛南部部落民相同,语言亦同。只渔猎不耕种,不知冶炼短于手工,有酋长无国王。
岛夷以熊皮鹿皮等交易金铁瓷器布匹,次数渐多。
经我方调查,其人自称乌塔利人,倭国称其为阿依努人,称居住岛屿为虾夷岛。
该岛广大又抵近日本本岛,气候比之苦兀岛更加温暖,或可移民拓殖。目前正在勘测,静待进一步调查报告。
放下通报,朱常瀛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了。
灜州上下,思维已经形成惯性,到了哪里只要发现新土,第一件事想的不是同人家和睦相处,而是能不能拓殖。
孺子可教,前途无量!
对此,朱常瀛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而是问道,“对于攻打建州路线,你们也没有异议么?”
张承嗣回道,“殿下,如果不能沿辽河直上,那么也只有鸭绿江一条路线。”
此时的辽河可不是后世萎缩为小溪的辽河,当下的辽河水量充沛,是可以通航沈阳的,甚至可以直抵抚顺关!
辽东之所以开发这么艰难,也不全是朝廷无能。
辽河流域地势平坦,四处漏风,鞑靼骑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女直人南下更加剧了不稳定。
这样的情况,军转民也无从谈起,导致至今也还是都司制度,军队主抓一切。
而军队主抓一切,民政必然像屎一样糟糕。
能不能拿到对建州作战指挥权?
这个念头转瞬一逝,朱老七便不再去想了,没有可能!
朝廷里没有任何一股势力会同意。
能否允许他参战,这个朱老七都表示悲观,需要想办法去争取。
搞不好就必须霸王硬上弓,管你同不同意,我就去干!
如果这样……那就是儿子造老爹的反,后果很严重,不能那么干。
“好,那就勘察鸭绿江,勘察进攻赫图阿拉的最优进攻路线,沿途有多少村屯多少关隘,都要弄清楚了。”
“孤要说,一旦战争开启,我灜州军就是一支奇兵,建州人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不熟悉我们的打法,这是我们的优势。”
“但如何克制建州骑兵、弓弩、楯车,你们要仔细研究。努尔哈赤的性格同战法,还有他手下的将领,你们也要了解。”
“此战,要么不打,要么一击毙命。孤日后如何,你们日后如何,全在这一战。能否名扬天下,孤指望你们!”
“呃,孤最后说一句,此战要以我军孤军奋战来准备,不要对友军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