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瑞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单手枕在脑下,思绪里蹦出几个词:瘦削,柔弱,较劲,慧黠,坚强,通达。
这女邻居就像个矛盾集合体。
想到她逃难似的背影,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和活力。
侧了个身拉好薄被他劝自己,睡吧,终归是陌生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的陌生人,不必费脑伤神。
在两个大人神态自若地用过早餐后,墨宝嚷嚷要乘坐蒸汽船出海。同样,男人先是征询了夏琼依的意见,然后三人才行动。
头天下过雨,第二天阳光明媚,云翳挂在空中,一丝丝的,似白色颜料被枯笔涂抹,又似大扫帚随意挥舞的痕迹,衬托着天蓝海蓝的背景板,纯净清透,极目可以看出很远。
墨宝心情极好,去码头的一路上都在哼着儿歌,跑跑跳跳。
两个大人隔开一段距离各自走着,就像保镖一样尾随在孩子身后。
望着儿子的身影,陆泽瑞颇为感慨。这就是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天性美吧,高兴了就欢快得活蹦乱跳,鲜活而充满生机,将旺盛的生命力表达得淋漓尽致,真好。
墨宝倒回两人中间,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望望“她”再望望老爸笑得欢,好开心啊……
满满的开心,满得都要溢出来啦……
谁来解救他啊啊啊……
时间尚早,古董式蒸汽船上游客并不多,夏琼依倚在船头护栏旁吹着风。
远处振翅的海鸟在蔚蓝的大海上俯冲滑翔。
它们自由吗?或许吧。
它们成双对吗?不一定。
不是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名句吗?不管是哪种鸟,也有“孤”字作了前缀。
张开双臂,可以拥抱阳光拥抱风,拥抱大海的浪漫,但身后,却再也不会有拥她入怀的爱人。
昨天在月舞发生了女生恐惧的事,她也只能迅速收拾情绪处理情绪,无处发泄不能倚靠,更没有怀抱可以避难。
以至昨晚,隔壁的男人将她的窘境看得一清二楚。
心头不酸涩是不可能的。
但她独活于世,少人疼爱,没资格伤春悲秋,花很多时间精力处理情绪还于事无补,就显得很不值当。
这世上感性的烦恼也最无用,她必须学会独立,学会坚强,带着铭诚对她的爱,满怀力量地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