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工藤新一短暂的沉默着,电话外,看见了怪盗团预告函的几人,也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森谷帝二,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凝滞当中。
处在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中,森谷帝二摸了摸后槽牙,瘦削的脸庞上咬肌微妙地翕动了两下,突出的血管分明昭示着他情绪的不平静,波动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他薄薄的面皮,彻底爆发出来了。
然而在几秒的呼吸加重之后,他慢慢调整好了情绪,依旧保持住了平稳的语调:“很有意思的猜测,这个,恶作剧,也非常有趣。警察先生们,难道你们要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揭发’,就直接认定,我就是这一系列案子的犯人吗?我以为警察和侦探们,都是凭证据说话的呢。”
“我从不做空中楼阁的推理,森谷教授。证据的话,只要看城市模型后方的箱子,自然能找到答案了。”
手机扬声器中传来了少年侦探自信的声音,白鸟任三郎总算一片纯白的城市模型中,那张刺眼的红色卡片上挪开视线,将信将疑地两步绕过了玻璃柜,看见了随意散落在收纳箱上的几件物品。
“这不是嫌犯用来乔装的物品吗?”他将这些东西抓在手中,不假思索地说,“墨镜、胡须,还有灰黑色外套,这与肖像上绘制的嫌犯特征完全相同!”
他说话的时候还没忘记抬起头,用一种“你怎么会拉了这么大胯”的眼神,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森谷帝二。
也不是说不明白百密一疏的道理,但是如此重要的证物,他就如此随意地抛洒在箱盖上……本就因为他的形象坍塌而三观地震的白鸟任三郎,表情愈发古怪。
森谷帝二恐怕不是清贵的设计大家,而是偏执的癫佬这件事,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一点,过分执着于自己的理念,转型成高智商罪犯了,虽然理由离谱了一些,到底没有过分偏离人设。
可是现在看来,连“高智商”这一点,都是存疑的。
果然,人选择偶像还是应该接触一下本人之后再议,否则一旦发现本人的真实形象,还是很容易崩塌呢……
“这不可能!”几经按捺才勉强控制住情绪的森谷帝二,看见这位对自己的作品津津乐道的前粉丝的眼神,顿时绷不住了,“我明明都有把东西好好收在书房的保险库……”
下意识的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好,立刻抿紧了嘴,然而他几乎本能的反驳,却已经被在场的几个人清晰地听进耳中了。
“被你收在保险库里了啊,森谷教授,现在我们知道了。”很快反应过来工藤新一在钓鱼执法的目暮十三摇了摇头,伸手开始掏自己的证件,准备开始固定吟唱了。
“高智商”这一点,还真的站不住脚呢……
摸到了所谓的墨镜,却摸到了一手黑墨的白鸟任三郎抬起头,看了一眼在房门口探出头,却没戴着眼镜的小学生,大概已经反应过来这位失踪多日的名侦探在玩什么把戏了。
“这应该是柯南帮助侦探制作的伪造品吧。”随意抖了两下手里形似假发的物体,白鸟任三郎摇了摇头,“您真是经不起任何质疑的性格呢,一点挫折就会触发您的情绪,确实没说错。”
在他这样说的时候,扬声器里的工藤新一发出了两声不好说是嘲讽,还是真被逗乐了的笑声。
欺人太甚,这些家伙,这些人,一个个的——!
眼白慢慢爬上了血丝,森谷帝二瞪大了眼睛。
书房的角落当中,微弱的红点隐秘地闪烁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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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想不到啊,这不是一個挺有名的建筑家吗我记得,前段时间有看见关于他的宣传呢。”
“是那个艺术展的宣传?我去参观了呢,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艺术家,脑子不正常好像也不奇怪啊。比起什么‘炸弹犯’,偷偷安装摄像头,把内容直接转播给大众,才是真的侵犯隐私吧。真是搞不懂,怎么这种人也能受到别人推崇了。”
“哈?可是今天下午环状线差点因为他被引爆了也,这种程度的恶性罪犯被怎么恶劣的对待都是活该。”
“犯人也是有人权的吧,把逮捕过程强制发给全东京的人看,未免也太过分了。”
“反正作为可能受到伤害的普通人,我支持心之怪盗团这么对待危害数万人性命的罪犯。你好好的同情一个罪犯干什么,该不会你也是什么反社会的家伙,担心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吧?”
“你胡扯什么呢你这个混蛋……”
“喂,别吵,别吵啦——”
毛利兰左右望了望越来越嘈杂,兴奋激动、恐惧惊慌,被种种情绪充斥的人群,抿紧了嘴看着最大的那扇显示屏,捏紧了手里装着礼物的购物袋。
在念完了预告函之后,画满从跳脱的红黑色动画,无缝接入了森谷帝二家展览室当中,此时此刻正在进行时的拷打现场。
不知道怪盗团是如何做到的,但从这个堪比影视切镜的优秀切换效果来看,森谷帝二的展览室肯定被安装了不止一个摄像头,才有可能达成这种多机位直播效果。
坐在影厅等候区的毛利兰也经历了与其他人如出一辙的惊讶和意外,然而等到这段画面切进来以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扬声器吸引过去了。
或许是怪盗团有意为之,对话的全程都没有人提过电话那头的侦探是谁,但对这个声音再了解不过的毛利兰已经分辨出了这道远隔电波的声线。
也是因此,她现在不免有些沮丧。
“又被案子打扰了吗?”她看着画面中森谷帝二由于情绪激动,再也维持不住绅士的面具,扭曲不已,像是欲望的兽终于冲破了人皮的样子,皱了皱眉,“我的运气,好像总是不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