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宿将塔海贴林儿出征长宁的行动,实际上可以称之为惨败。但左丞曲立吉思帅、右丞也速答儿与平章政事纳速拉丁(元代的平章政事有荣誉头衔的作用)三人联名,向大都皇帝告罪,同时力保老将塔海贴木儿。
忽必烈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这种事他本不想多管,但对这些曾经跟他出征入死过的部下,他又担心丞相府不能稳妥的处理。
他现在忧心的事很多,首先是如何平定诸侯王乃颜在漠北的叛乱,这是最伤脑筋的,乃颜有兵马二十万,中有精锐铁骑达八万,这等雄兵,可以随便攻灭一个国家。就是忽必烈自己,也不敢说自己有必胜的把握。眼下,他调集超三十万的大军,在漠南、大都等地分头出击,但战况互有胜负,双方打得异常凶险。
乃颜对大汗之位势在必得,若是自己不能击败乃颜,其余的四个汗国,必定同样会觊觎蒙古大汗之位,毕竟都是黄金家族的子孙,谁都有资格。哪怕他们在各自的汗国内都称自己为大汗,但谁的心里都有一个梦,那就是做大元、四大汗国共同的大汗。
第二件事,西北部,窝阔台之孙孛儿只斤·海都联合都哇,再次集结超过七万人马,与元军打得有来有回,战况处于胶着状态。忽必烈与这位堂侄打得都四十年了,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讨到便宜,当然,这也导致忽必烈不能完整的统治西北地区,这是他内心里一直觉得很遗憾的一件事。
第三件事,镇南王正在讨伐不愿臣服的占城、安南(又称交趾)余部,但是安南等地,复降复叛,极是令人烦恼。
第四件事,就是皇孙云南王也先贴木儿数次征讨蒲甘,未竟全功,耗费巨大,到现在还没有班师。
第五件事,是他这几年特别忧虑的,那就是太子的选择!!!
原太子--他的嫡子孛儿只斤·真金自幼深受汉文化影响,忽必烈也认为真金可堪大用,让其参与政事,真金作为汉法派之领袖与阿合马等理财派对立。但是,五年前,京城千户王着、高和尚等,自称奉太子之命,袭杀了阿合马及其左右亲随。忽必烈得报后,大怒若狂,令严审主使之人,虽王着等人至死也没有攀附真金,但无疑忽必烈与真金父子间的嫌隙已出,且随着政治形势的发展,而日渐尖锐。
两年前,忽必烈足疾加剧、行走不便,因此连续多日不能上朝理政,包括宰相安童及各位重臣都极少有机会亲见其面,只好都向皇后南必奏事。这种情况传到外省后,江南御史台的御史们联名上奏忽必烈“春秋高,宜禅位于皇太子,皇后不宜预外事”。
这犯了大忌,忽必烈震怒,虽然后来这场谣传太子逼宫的风波得以平息,但太子真金经此一吓,大病不起,一个月后竟忧惧而薨,忽必烈闻信后,也是痛悔不已,老年丧子,对他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其实,如果从小学习汉文化的真金上台,这也是元代有可能完全汉化的唯一一次机会,但一切都随着真金去世化为泡影。
百年之后,谁来接他的皇位,这是忽必烈非常痛苦的选择,本来他看好爱孙云南王,但也先贴木儿在面对蒲甘复降复叛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疲于应付,表明其行事没有预见性,也缺少了一些决断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还经常犯朝令夕改的错误,让忽必烈大失所望。
带着对真金的愧疚,他将目光转向在寝宫外待命的真金第三子孛儿只斤·铁穆耳:“铁穆耳,四川行中书省左丞、右丞与平章政事,联名上书,请求朕减轻讨伐宋国余孽朱雀军、长宁军不利的塔海贴木儿,这是他们的帖子,你看看,并说说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