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嗯!”
“嗯少尤不愧九黎之名,当真是雷厉风行!”
一个身形跟张珂差不多大,体态魁梧壮硕,面容威严正直,留着一头朱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度美的汉子干笑着发出了违心的赞叹。
而在他身后,是一众捧着宝匣,扛着刀枪剑戟,锄铲镐锤的壮汉。
不同于还多少能说些场面话的朱发汉子,此时这接近三位数,各个身形都如同一座小山般庞大的汉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脚下泥泞而浑浊的河水。
身旁的青山上,还能依稀看到水流长年累月侵蚀留下的痕迹。
最高处的水位线几乎吞没了周遭一片绵延的山脉,哪怕是脚下这座山脉的主峰,于后世而言超过十万米的庞然大物,其山顶以下的大半山峰都残留着众多的痕迹。
那是哪怕已经能将法天象地当做常态,经年累月维持的他们,看着也十分忧心的程度。
不过那是之前。
现在狂躁的洪流退散,各个水系躁动的洪流都已经尽数收归了回去,哪怕是丘陵的地势低洼处跟宽广的平原上,也只存下一截儿足可以淹没脚腕的浑浊泥塘。
对于弱小的生物而言,这些浑浊的泥塘之中还潜藏着无数的危险。
未退避的水兽精怪是一方面,更关键的在于水患的本身虽然退去,但这些浊流却被遗留了下来,淤积沉淀了无数年之后已经化作了泥沼,任何非水生的生灵踏足其中,都有被泥潭无情吞噬的可怕后果。
而哪怕是水族生灵,也大多不愿意在这浑浊之中生存。
真别以为蛮荒富饶,生存在此地的生灵就都是聚霞飞升的人物。
不论什么时候,贫富之差,都是呈现两方极端化的。
有人能以法天象地之躯,逢山跨山,遇水跨河,但也有人一生下来便无缘这些,或许是因为家庭/部落之中缺乏可用的术法神通,也或许是因为自身的资质并不适合精于斗战。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因为自身的资质不优秀,而走上这条道路所需要的资源又太过庞大,供应不起,那便只能甘愿平凡。
虽然比后世,乃至于九州的人族而言,蛮荒中人哪怕是再脆弱的,也远超前者的平均水平。
但奈何世界太富饶了,大神通者好似过江之鲤,如此他们便也成了蛮荒之中的凡人。
而有同样困难的不仅仅是人族,上到蛮荒诸神,下至各类禽兽,受限于资源跟自身种族/个体资质的缘故,无可奈何的生灵海了去了。
如此,对于这一部分大众群体而言,水患的风险非但没有因为蛮荒的富饶环境而下降,反而因为这片天地的超凡生命实在是太过众多,反倒变相的提高了生存的成本。
毕竟普通的浪潮,跟裹挟着充沛水汽的浪潮其冲击力完全是两码事,更别说还有精怪,恶兽在其中狩猎,大搞风雨
当然,这并不重要,只要洪水退散的时间稍久一些,烈日升腾下,这些淤积的泥沙早晚有干涸的一天。
到那时,这些曾经沉积在此地的沼泽,却会化作宜人的肥土,只需粗略耕种,秋收时就能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而如果说这些是需要以年计算,才能看到成果的未来变化的话。
那洪涝水域的退散,带来的最直观的好处便是那些先前被困在山顶上的人现在有了更加广阔的生活区域。
虽然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仍需要停留在山上,但只立锥之地的山顶,跟一整座山峰乃至于周遭的山脉,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的多了。
当然,在这之前,他们还得想想办法,把那些被水流冲走的土石重新搬到山上覆盖起来。
不然哪怕洪涝退了,只留下山峰主体的山脉,也没办法让他们惬意的生活在此。
毕竟,石头里种不出粮食,不是吗?
不过不管怎么来说,洪涝的退去,水域的消减对于生活在北三次经,乃至于整个北山经的中下层生灵来说总归是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但不同于那些本地人,共工他们一行人是为了治水而来的啊!
结果,刚走入北山经的范围就看到了日渐干涸的水域,而到了北三次经这边,更是水患平息只留收尾,万千生灵安居乐业。
这.他们来跟不来有什么区别?
因为蛮荒的定代,或许在相关的事务上,干活儿的人们少了几分算计,多了一些纯粹。
但蛮荒固定的人王之位,自人王以下,王城的各级官员,乃至于分散在四方各个部落中的族长跟巫可灵活的很。
有谁不想拿点儿功劳回去炫耀的同时,也让自己的权利再扩大一点点?
结果,原本一趟肥美的差事,到了地方发现不仅仅肉吃完了,连汤也没剩下多少,只留下些吃剩了的骨头渣子让他们嚼嚼味道。
虽然不至于有翻脸一类的恶劣情况发生,但垂头丧气的人群跟乌云笼罩的氛围是做不得假的。
能好言好语的说出一句恭维的话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毕竟,干共工这行的心眼儿一般都不怎么大。
态度有所差别倒是还好,毕竟没上来恼羞成怒的给一个头槌,张珂就已经很是庆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