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黄河的河伯本不是这样的。
原本的河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虽然蛮荒并没有诸子百家的学说,但河伯却完美符合儒家对君子的期待。
唯一有缺陷的,也就是自己这边有所缺陷,受人族冷眼。
少女名宓,乃伏羲之女。
少时不慎,落水而死,因自家老父是人王的缘故得以死后封神,居洛水。
至于宓成为河伯妻这件事来源有些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截胡。
河伯赶在人族那边指派的郎君到来之前,把宓给抢回了黄河藏了起来,而后找不到人的伏羲大怒,哪怕是四渎之一,也抵挡不过一正一辅两位人王的暴怒,但奈何宓先叛变,有了女儿的说和,虽然事情仍然很难办,但至少人族的态度从喊打喊杀变成了冷漠处理。
最终,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惜,好景不长。
到涿鹿之战后,黄帝封应龙司天下水脉,四渎都归其掌管,河伯不服跟应龙干了一架。
虽然应龙在涿鹿之战中,也受伤不轻,但也把河伯给打了个半死,有宓妃的存在,虽说河伯本体没死,但也被应龙斩了数条时间线,实力打损。
再加上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概念,本就不怎么被人族待见的河伯,又得罪了当前的人族战神,自然又受到了众多的针对。
至此,河伯的性格就逐渐开始暴躁起来。
不过躁动归躁动,对宓妃还是一如往常。
一直到尧时,天下十日齐出,尧命羿前去平难,羿射十日,乃平天下之难,复又铲除了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这六个凶神恶兽彻彻底底的成了英雄,可惜原本的妻子嫦娥将西王母赐的不死药偷走成神,独留羿一人。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时的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打上了黄河,把本就心情不好的河伯暴打了也一顿,将宓妃给一把抢走,也留下了河伯这一个光棍。
虽然经过河伯的一番策划,以及其他仇人的推动,羿身死,宓妃也得以归家,但经此一难河伯的性格愈发暴躁,而随着神灵本身的性格变换,黄河也从平静的江河,彻底变成了后世印象中那年年行洪起浪的黄河。
虽说河伯在大禹时幡然醒悟,跟大禹一起平息了暴躁的黄河。
但随着上古时代的确定,尧时代宓妃的缺失,以及黄帝时代被应龙暴打也被确立了下来。
如此,被人反反复复按在地上摩擦的河伯更是增添了三分恶气,在尧舜时代行洪起浪,只是由于大环境如此,又有诸多作的更加恶劣的水神,如此只是行洪的河伯才显的不那么扎眼。
祂的所作所为原本只是为了宣泄恶气。
可如今,偏偏一个小崽子不声不响的蹬鼻子上脸。
以宓妃来算,祂确实算得上是少尤的长辈没错,伏羲,黄帝,大禹的血脉谱系就在那里,姻亲关系是怎么都脱不掉的。
倘若来拜会一趟,倒也不是不可。
反正河伯跟少尤也是有着同样坎坷的过往,只要这少年后辈小小的给祂帮一个忙,别说北山一角,便是整个北山经治水的功劳祂一并送出去也无不可。
可偏偏面都没露,却一连串的拿下了祂手底下十多个水神。
这就罢了,那群背主的恶犬,还跟着一起到处攀咬,明着打祂这河伯的脸面。
这口恶气怎能咽得下去?
祂本不想惹是生非的。
可寻思了一番越想越气,尤其是见到宓妃之后,总是脑海中总是想到那个蛮横抢人的身影,回想到自己装作不知,但却如蛇蝎一般不断传到祂耳中的传闻。
眼下这般治水总归是要失败的,那有无我推这一把倒也无关紧要?
心中一定,直接化作一条狂龙飞出了水府。
顿时,外部澄清的黄河,不过瞬间便翻滚着浑浊起来。
隐约间,能够看到一庞大纤长的身影,在翻滚的泥沙中直奔西南而去。
“兄长,你.”
看着头顶那巨大的破洞,以及倒灌水府的巨大瀑布,宓妃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忽然间她猛的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瞬间,脸上的忧愁被惊喜替代,转身便投入到一个宽广的胸怀之中,糯糯道:“娘亲,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不知道你竟困难成这个样子,那冰夷.唉!”
抚摸着怀中少女的长发,一面容在老朽跟幼弱中不断变换的妇人,轻叹了一声。
宓妃神色也是一黯,摇了摇头:“不一直是这样么,女儿已经习惯了!倒是母亲突然来此,肯定不单纯是为了看女儿吧?若是如此,您命人传令兄长便是,总不至于奔波至此留父亲一人,可不安稳呢!”
闻言,妇人愣了愣,面上闪过一丝古怪。
都不省心。
宓妃是,河伯是,羿也是。
这边的爱恨情仇能牵扯出一堆坏账来,你争我夺的,让一个孩子夹在中间,本能把她从这泥潭中拽出来,但这孩子却腻歪的厉害,再加蛮荒时间虽然彻底固定,但发疯的也只是尧舜两个时间段,其他时候河伯尚且如旧,而宓妃一般也不来这边,多在伏羲炎帝时待着,她们这些做家长的也只能多关照两眼而没有直接动手。
今日不知道为何母女巧妙的碰到了一起,而既然来了,见一面也是应当的。
只是,听着宓妃的询问,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那兄长也是个不省心的。
借她从后世看到的一句话来总结:有危险的时候伏羲最可靠,没危险的时候伏羲最危险。
原本将他赶出去就是因为这家伙拿自家小子练手,狠狠的修理了一顿,但没想到这作孽的居然还敢顶风作案,只是上古的兄长早已经藏了起来,不见踪影。
无奈,她只能借着商周留下的踪迹,一路跟到了舜这边,跟在少尤身边儿顺道保护,也顺便等着抓某人的小尾巴。
然后就看到了黄河这边的纷扰。
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妇人温和的笑道:
“那边安不安稳娘不知道,但这边兴许能抓给手欠的贼,在这待着也没趣儿,要不跟娘走走,兴许还能看点熟悉的调节下心情?”
“看什么?”
“不知道他来不来,但再敢偷偷给自家孩子挖坑,呵呵”
女娲:要是被我逮到
嗯?
嗯!
漫步在少泽之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决水等一众水神拉人下水的场面,虽然已经循环了许多次,但这些水神每次都能整出些新活儿来,倒也不算无聊。
这不,一腔热血的少泽神便已经被忽悠的不辨东西,开始逐渐信了祂们编出来的那套歪理邪说。
而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下,张珂的心中忽然一动,紧接着他便陡然发现,远处的天色发生了一些变化。
晴朗的天空正在迅速变得阴沉。
好似用来洗笔的水桶一般,纯净而透彻天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的昏黑而黯淡,金乌不见,明光退散。
伴随着由远及近漆黑云层,躁动的风雨好似挣脱了束缚的恶犬一般,扑面而来。
仿佛在一瞬间,进入了暴雨时节。
而伴随着一道璀璨雷霆的炸响,一条宏伟而修长的身躯逐渐的显露在众人的眼中。
只见无边无际的阴云之下,两道伸展的羽翼遮天蔽日,宏伟而狰狞的头颅捅穿了云层,自上而下的俯瞰而来。
如同两颗星辰一般,巨大而璀璨的眸子冰冷的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细碎的光芒穿过暗沉的天地,照在那一条修长的身躯之上,借由灿金的鳞片折射出七彩的虹光。
“应,应,应龙.”
一众水神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然而一旁的张珂却饶有兴致的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眼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