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无声,远方吹来冰冷的风。
仿佛埋葬在黑暗里的死灵们发出的嗤笑和嘲弄。
可当他回过头,再去回忆那一切的时候,一切就变得那么模糊,不再清晰了。
有些回忆已经太过遥远。
以至于就连在噩梦中都难以想起……
“一晃过了这么多年了啊。”
陈行舟自嘲一笑,望向了雷武业的棺材,微微摇头:“如今看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啊。”
“确实,义父生前,恐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像你这样吃剩饭的狗东西,也敢在他的灵前这么嚣张。”
雷耀兴的眼中浮现一缕猩红,俯瞰,最后发问:“不惜做二五仔,请这么多外人来,想要干涉荒集的内务?陈行舟,你想过后果吗?”
陈行舟,满不在乎的摇头。
“请放心,他们都是我请来做见证的,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无关,与伱和我之间的事情更无关联。
他们今天必须来……”
陈行舟的话语停顿一瞬,淡然凝视着雷耀兴的模样,“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荒集所造成的诸多乱象,总要有所交代。”
“交代?”
雷耀兴几乎要被逗笑了,“谁给交代?你?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陈行舟耸肩,“我只是,想要和你谈谈。”
“你?和我谈?”
雷耀兴再忍不住,笑出了声,自震怒之中,质问:“你也配吗,陈行舟!你他妈的拿什么和我谈?!”
那一瞬间,桌椅摩擦的声音,再度响起了。
在最后面,抽烟的独眼女人率先站起身来,抛掉了烟头,走向了灵堂。迎着雷耀兴近乎吃人的目光,站在了陈行舟的身后。赫然是雷武业生前麾下排行十一的契女。
紧接着,是第二个人,仿佛被强迫着一般,满脸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走到了陈行舟的身后。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自死寂之中,那些根本没被雷耀兴放在眼中的残兵败将们,几天之前还在摇着尾巴向着他俯首称臣恳请高抬贵手的垃圾,一个又一个的起身……甚至就连雷武业生前的几个得力臂助,乃至其他社团里的数个头马红棍,此刻也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甩开身旁的人的拉扯,站到了雷耀兴的对面。
原本人满为患的灵堂里,如今的椅子居然已经空出了十之五六!
可依旧坐在原本位置上的人,除了雷耀兴直属的社团和几个无法分割的盟友之外,已经所剩无几!
此时此刻,连日以来雷耀兴费尽心力弥合而成的版图,竟然在转瞬间,分崩离析。
咔。
季觉听见了清脆的声音。
在童山旁边,童听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瓜子儿来,满怀愉快的吐出了瓜子皮,看的他一阵眼睛疼。
你们以太之道走到哪里,命都不要了都忘不了口袋里装的那两把干果瓜子了是吧?
真就什么瓜都吃。
童画只能在凶案现场揣摩情杀动机,每天都只能喊季觉哥下午好,可她长辈都一屁股坐在白鹿的眼皮子底下现场观摩荒集分裂的大戏了……这段位差距是不是有点大了?
察觉到他的眼神,童听回头看过来,好像愣了一下,旋即无奈一笑,然后……把自己口袋里的瓜子儿分了一把过来。
热情邀约。
“……”季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摆手,可伸出去的手却鬼使神差的张了开来,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