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
张怀义匆匆收拾行囊,与故友前往村庄清剿邪祟,却遗忘了书信之事。
走到山脚下时,他忽地想起,脸色微变,还是没说什么,继续走着。
离开龙虎山后,张怀义莫名地感到松了一口气,仿佛限制身心的枷锁被悄然打开。
然而,他未能想到的是,失去师父、师兄的看管,不久的将来,一念之差,就是万劫不复。
唐门。
暮至黄昏,丛林的一间石屋内,坐着两道壮瘦有别的身影,一人浓眉大眼,胡须茂密,穿着棕色长衣,中年样貌,五官端正。
一人较为年轻,穿着白衫,梳着寸背头,眼睛不大却蕴含充足的精芒。
此刻,他们都微微皱眉,手持的书信,让他们坐立难安,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搅得江湖大乱的魔头,居然还活着。
与天师府的张怀义一样,他们也收到了无根生的邀约,而且两份书信的内容,除了敬称以外,内容几乎一致;
良久,阅毕。
“哗!”的一声,董昌不带丝毫的犹豫,将信纸递近桌面的灯烛,任由火苗吞噬,转瞬化作一摊灰尘。
“还愣着作甚?”
“是准备回头把信交给门长么?”
见到许新稍稍错愕的模样,董昌脸色凝重,谨慎道:
“以他老人家的性格,是绝不容许我们理会这种荒唐的邀约。”
“就算准许了,也无非是让我们带路,暗中调配门内的好手,将那魔头给宰了。”
“.”
许新沉默,继而说道:“魔头还活着的消息,我觉得该和门长提一下。”
“至少我们不能当作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尤其是你.老董,伱那儿还挂着无根生的单子”
说到这里,董昌眸底浮现一抹复杂之色,未待他说些什么,许新继续补充道:
“虽然说雇主在很久之前下的单子,他人也不在国内。”
“但酬金可是一直都在门里,自从无根生一年前死在龙虎山后,门长始终找不到退还的机会。”
“如今这妖人活过来了”
后面的话,许新没有说完,但师弟的言外之意,董昌自然知晓,只能叹道:
“找个机会再看看吧。”
他言语搪塞,意味不清,连一个确切的答案都不能给出。
换作是其他与全性有仇的门人,早就当场想着怎么招呼人手,把无根生这个头头给宰了。
看到这一幕,许新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师哥董昌年长于他,做事向来比他更周到、稳重,姑且信他罢。
念及至此,许新卷起信纸,放于烛火之上,不过数息,便焚烧殆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格外默契地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偶尔会在闲暇的时候,询问对方的意见,到底是否会去赴约。
作为师弟的许新,顾虑董昌一人前去,恐有意外,几经沉思,决定放手一搏,索性去看看。
当他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时,董昌却是忽地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
“嗬,你小子还担心上我了?”
“你是你,我是我。”
“没必要因为我而改变选择,况且.我留有后手。”
“后手?!”
许新迟疑,略有意动,挑眉思索:“唔稳妥么?”
“难说。”
董昌摇首,并不介意把安排详细道来:“我写了封信,就搁屋里头。”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门里的大伙儿给我清理遗物的时候,至少也能看到,知道我是因何而死,死在哪里。”
“另外,门内绝技‘丹噬’是我的修行目标,距离赴约的时间还久着,我准备全力以赴争取看看能不能迈过这个坎儿。”
“到时过去的话,自然也是多一份保障。”
“哪怕出了什么意外,拉上魔头垫背,这辈子也算值了,总该是没有愧对师父。”
董昌的言语和心理情绪,都异常平静,历经十几天的权衡利弊,他决定遵循本心,前去魔头的地盘看看。
一旁的许新得知他的计划,霎时久久失语,没想到师哥大有一去不回之意。
数日后。
董昌去往唐门的议事厅堂,找寻门长商议请假的事宜。
刚跨过门槛,即见唐炳文坐在太师椅上,手持一张信条观阅,似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