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找找乐子嘛。”
“假的。”罗彬瀚没怎么思考地说,“你对我脑袋里的人感兴趣,就为了乐子?你想找她干什么?”
他飞快地说完,然后灵活地把思绪转开,不在那个红外套女孩身上打转。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这件事做起来没那么困难了。他不再需要特意去唱歌或喊叫,只是像牵着一根细细的尼龙线,好控制脑中的风筝保持在某个特定的高度。那诀窍在于心态的稳定与施力的均匀——而且最好别被周围的突发事件吓一跳。
这不过是个理想状态。下一秒地面整个地转了三百六十度。罗彬瀚从绑在跷跷板上的精神病患变成了黏在滚轮上的倒霉仓鼠。整个舰桥室围绕着某个中心上下转圈,猛烈程度超过了罗彬瀚生平坐过的任何一列过山车。
他的谈判对象横过身体,直接躺在了椅子。它翘着一只腿说:“你瞧,这就是大部分小星星过的日子。没有自由,没有选择,成天绕着一颗更大的星星转!你甚至成分都和它不一样,可就得跟着它走,只因为它离你最近。这是什么道理?就算你们这些肉制品也不会这么干的,对吧?我是说,你们是经常从大肉袋子里弄出个小肉袋,或者把别的肉袋关起来,但是至少你们腐烂得够快!而且也不用转啊转啊转啊转啊转啊——我已经被它们转得够烦啦!只好把它们都吃光。不过现在我稍微有点后悔,它们中的几颗是有点潜力的,有水,有点小肉渣,没准能养出点更有意思的东西。但我想想反正这事儿希望不大,这地方对原生肉制品可不怎么友好。”
“你想要更多食物?”罗彬瀚说,“想让我把别人带过来?”
“你会说不行。”
“不行。”罗彬瀚几乎是同时回答。出于安全他没仔细审查自己的道德观,但也不认为这是个莫莫罗和荆璜会接受的方式。
“你瞧瞧。”它说,“不过,嘿,我能提供一个折衷方案。你脑袋里的那位十分吸引我——各种意义上,魔鬼们总是很好玩,你试过吗?我从别人的脑袋里认识过一个,他们说它是灰烬之国的君主,从没搞懂那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更喜欢你脑袋里那个。直觉告诉我她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但那首先得让咱们保持更长期的联系,是不是?毕竟我能传播的地方有限,如果你们跑得太远,我可见不到那小可爱啦。”
它从座椅上跳了下来,在疯转的舰桥室内来回踱步,最后绕到罗彬瀚的椅背后。
“让我们来套套近乎,凡人!”它拍拍罗彬瀚的脸说,“朋友得互相帮助,对吧?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我认为咱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赖,不赖,那就是个很好的开始。我能帮你们引路,但是交涉的人必须是你,怎么样?琢磨着她只在你该跑路时出现,也许下次咱们可以试试在边缘区多待一会儿。咱们多试几次,我总有抓住她的时候——她是谁给你装进去的呀?”
它猛地贴近罗彬瀚,问出最后一句话。与此同时他们前方的地板轰然裂开,一面长满钉子的血墙冲着罗彬瀚拍了过来。它离罗彬瀚的膝盖只差毫米,然后突兀地消失了。这突然的袭击让罗彬瀚心脏狂跳,那瞬间他失去了防范意识,在听到问题时自然地从脑袋里跳出“法克”两个字。
“噢噢,这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他后头的人说,“光头程序员是什么?你们那儿的魔鬼爱好可真怪。唔……我倒不觉得你在撒谎,不过这事儿可值得再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