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她说,“我依赖这个仪器活着,如果它出了一点故障我就会丧命,而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混乱。也许某天一颗魔法星星飞到我附近,或者一个巫师不小心碰了我一下,然后这个仪器就有可能坏掉。我每天都要在这种风险里活下去,或许哪次意外就会让我再也不能醒来了。”
罗彬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耸耸肩说:“没事,我没病也差不多。”
宓谷拉一下笑了起来。
“你和罗莫真不像兄弟。”她说,“你看,你会这样说,而罗莫总是向我道歉,道歉,就好像那全是他的错一样。我不喜欢那样,那种充满怜悯地向我道歉,让我觉得自己像某种脆弱的、只能被保护的小动物。也许我马上就要被狼叼走,或者被做成菜端上桌。也许那是真的,可为何一定要不断地提醒我这件事呢?我一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可怜呀!若我马上就要死了,那他的怜悯和自责对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情愿别人一直高高兴兴地对我笑,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我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死掉。”
罗彬瀚忘记了言语,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宓谷拉又继续说:“我的病也许会恶化,也许明天就要死了。那样我就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来不及留下。祖母、我的小羊、这个农场、或者那些花……我带不走它们,它们也不会永远记得我。什么东西才能证明我活过呢?我真高兴你们今天来了,这样如果我明天走了,那么你们记得我的时间会更长一些。就像这些花环——它们没法真的永生,早晚有一天要被丢弃,但是总能保存得更久一点不是吗?”
她跳下箱子,跑去屏幕前继续搜索清单,很快真空机和玻璃密封罐都被找了出来。他们又找到了相应的使用说明,最后总算成功把花环都密封进罐内。那过程中他们似乎犯了几个错误,罗彬瀚不确定这些花是否真的能长开不凋。
最后宓谷拉开始在密封罐底下写名字。她给彩色的花环写上“雅伽莱”,给白色的花环写上“罗莫”。当她要给最后一个花环写字时罗彬瀚阻止了她。
“我来写吧。”他说。
他写下“罗彬瀚”三个汉字。然后他问道:“要不你也写下送礼人?”
宓谷拉从他手里拿过笔,她的手碰到罗彬瀚的指头,那温暖柔软的触感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她没有用通用语填写自己名字的发音,而是用一种陌生的语言写出一个词。这下罗彬瀚终于真正认识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