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逐渐消散了,看守所与劳改队毕竟不同。
夏华的新生活开始了,他讨厌过去在看守所那种无休无止的烦恼,寂寞和无所事事。所以从现在开始,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地去做。连被褥他力求折叠得整齐,棱角分明,把每一道皱折都抹得平平的。他一边整理,一边左右看看,暗自较着劲,要比别人收拾得更好,更平。
过去的“秽气”虽然退掉些,但是这里毕竟是个大家庭。而组成这个大家庭的成员来自天南海北、参差不齐,都在一定程度上有些不同。不稳定的因素,还是存在的,也是可以理解的,这需要一个缓慢的改造过程的。
李春华在狱中患急性阑尾炎,急需手术。监狱医院立即组织人员对其进行手术治疗。
手术后安排他住院观察。住院后两天家中正好来人接见。听说他这种情况后,给他买了很多营养品并买了数只扒鸡让其补养身体。虽然医院的伙食不错,但毕竟是家中亲人所买,他就收下了。再说天气又这么冷可分数次吃本来这是极正常的。但没想到,一连几天,负责打针吃药的犯服刑人员护士刘长青对他是不管不问,冷若冰霜。李春华不知何缘故,还以为自己的病好了呢,也就没在意。又过了两天,他怕剩下的三只扒鸡坏了,就放在窗台上稍冻一会。正赶上护士刘长青查房看到他冻的扒鸡,走过来拿起来闻了闻又捏了捏,问他为什么放在这儿,这是违反医院规定的。再说这鸡已经变质了不能食用。说着随手给扔到了垃圾桶中。边扔边说:“留着也不能吃了,还不如扔了痛快。”李春华还没反应过来,刘长青就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李春华沉思着。正巧一个同队犯人来探望对他说了这些后。这位服刑人员对他说:‘这你不明白吧,他是怪你没给他‘上供’,为什么不给你按时打针输液?!又为什么把鸡给扔掉?!主要是你接见后没有拿出一部分东西给他吃。你没见别人对他都是好烟好吃的吗?要不然针打的是注射用水,药也不给吃,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李春华听后,愣了。难道这里能有这种人存在吗?!这种服刑人员服刑能把自己的人格都罚设了吗?他疑惑不解地躺在床上冥思苦想。
此事出在本所,夏华认为刘长青道德败坏,自己要向好的劳改分子学习。处处严格要求自己。
比如搞自己的卫生区,每天三次都打扫自己所管辖的卫生区。就是整理自己的作品被了、擦床角和玻璃。
夏华组内秩序在一般以上,还挂过流动红旗,这都是大家的努力,组内的荣誉。其实在组长看来都是他的功劳,为此月底评审考核分时,他还被奖了分。组长为人严肃、不苟言笑,说起话来婆婆妈妈、听说他是个小学文化程度,全做事很利索。夏华有点怕他,尽力克制着内心对他的反感。
“你的床角擦的不干净,继续擦!”组长一天早晨冲夏华喊!
哎,既然是组长,就是政府对他的信任,为政府行使权利就得督促他管辖的人,不这么说,又该怎么说呢?
当组长嘛,总得跟同犯有点区别;
所以夏华就“擦了一遍”床。组 内生活听组长正的吩咐 ;把脸盆的毛巾再叠整齐些,总之,尽力不让人挑刺儿,不落在别人后面,不给全组丢脸。
不过,夏华渐渐察觉到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卖力。组长也不是让所有的人把床角“再擦干净些”,所以组里的事夏华一般不过问只要自己不出事就行。可是,有一次有人吵架,夏华实在看不过去,便去劝架,没想到吵架的倒没事,劝架的却被组长骂了一顿。
“他就是要表现自己。”旁观者对夏华表示同情,又过一会旁观者悄悄对夏华说:‘他跟干部有关系,你有关系吗?你明白了吗?……不过;你也别冲撞他,最好是给他上点供。“
“怎么‘上供‘?”夏华感到莫名其妙。
“你就是第二个李春华,不过上供之事吗?这容易极了!……比方说,我过生日,妈妈给我寄来一包裹,我就不那么小气。给他点好吃的,还有好烟。他高兴了能得到很多好处;跟组长混不好傻瓜一个。和他处好了什么光都能沾上而且每月给高分。”他很有经验地说。
组长想‘表现表现自己’夏华也有所觉察。在大扫除的时候,他一个劲催促着别人,吵吵嚷嚷,可自己从来没有拿起抹布擦擦东西。
尽管这样,夏华认为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象他们这样的人(包括夏华)都是犯了极大错误的人才来到这个神秘的地方接受劳动改造。通过劳动来改正他们自身养成毛病和不良习惯。这个机关的建立就是改造人的,尽管他们的毛病是很微观的各不相同或深或浅,或者完全改正是需要一个时间过程。我们是政府干部对他们有信有能力的。他们的灵魂虽然被蛀虫腐蚀的程度不同,这些特殊园丁就是因人而异进行改造教育。劳动改造和教育改造结合,软硬兼施。通过特殊园丁的劳动净化他们肮脏的灵魂。转变为遵纪守法的合格公民。作为一名犯过极大错误的人来说,首先明白:自己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到这干什么来。再想想过去给国家、社会、给家庭带来的不幸和危害;再想想自己、由于自己的罪行,给人格和青春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难道这一切一切的悲惨遭遇还不令我们悲痛欲绝的吗?!难道还不该唤醒我们迷途的眼睛吗?!高墙内的朋友们,在您们因亲人接见晚到几天的时候或没有给你拿来好吃好抽的时候,你是否为他们想想了吗?!
迷雾逐渐消散了,看守所与劳改队毕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