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总，外头有警察找您。”

秘书轻声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迈着小碎步匆匆走进办公室汇报，神色间透着一丝紧张。

她太清楚自家老板平日里最怵的就是跟执法人员打交道，但凡听到“警察”二字，脸色都得变上一变。

凡达龙彼时正埋头审阅一份重要文件，手中的钢笔还在纸面沙沙游走，听闻这话，笔尖猛地一抖，洇出一小团墨渍。

他顿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抬手整了整自己的领带，仿佛那方寸宽窄的布条能给他凭空添些底气，这才微微颔首，示意秘书把人给请进来。

“警……警官好……”

陈北安一进门，凡达龙抬眼瞧见那身警服，腿肚子竟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整个人瞬间矮了半截，跟犯了事、满心惶恐的小孩子似的。

全然没了平日里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意气风发的模样，哪里还像个中年事业有成的商人？

说是个初出茅庐、未经世面的小年轻都不为过。

顾登瞧见凡达龙这反应，心底也直犯嘀咕，暗暗咂舌：这老板，心里得藏了多少事儿啊，才怕成这副德行？

凡达龙似乎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太不体面了，忙不迭轻咳两声，双手握拳假意放在嘴边，借此调整了下表情，佯装出一副一本正经、波澜不惊的模样，开口时还刻意压低声线，试图找回几分威严：“二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情嘛？”

“我们今天找你，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案情。”

陈北安神色冷峻，语调不疾不徐。

凡达龙像是被这话戳中了敏感神经，“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额头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急赤白脸地辩解道：“案情？我们公司可没有偷税漏税的情况吧？我敢打包票，公司上下的账目清清白白，每一笔进出都经得起查验！”

陈北安微微皱眉，目光如炬，直直盯向凡达龙，声音冷了几分：“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下你名下的房产，在我们西京市中心黄金地段的 213 号公寓内，发生了命案。怎么，凡老板对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丝毫不关心的么？”

“命案？什么命案？”

凡达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在胸前，指尖在桌底下细微地摩挲着，像是要借此安抚自己慌乱的情绪，“那套房子我都很久没去住过了，怎么会发生命案呢？”

“哦，是么？”

陈北安微微挑眉，拖长了音调，话里裹挟着一丝探究，“那不知凡老板是不是和凡夫人在 213 号公寓住过呢？”

这话仿若一记重锤，砸得凡达龙身形一晃，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连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我……我老婆早就死了，怎么跟她住？警官你也太会开玩笑了吧？”

陈北安没理会他的慌乱，步步紧逼：“我们在你的房子里检测到了四个人的DNA,其中两名是长期居住的，这两名中有一个女人的 DNA，剩下两名，是两名死者的 DNA。那房子里一共出现过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是那两名死者，房子是凡老板的，那剩下的不是凡老板的，还能是谁的呢？”

说话间，他眼神犀利得似要穿透凡达龙，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细微面部表情变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发誓，那另一名男性的 DNA 绝对不会是我的！”

凡达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突然挺直了腰杆，底气十足地吼道，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听闻这话，陈北安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要找的答案已经浮出水面了。

此行目的已然达到，他便没再继续过问，依照流程不紧不慢地结束了一些正常审讯步骤，便与顾登一道离开了。

一上车，陈北安顾不上歇口气，第一时间就拨通了包月的电话，声音里透着几分急切：“包月，鉴定结果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老陈，”电话那头，包月的声音透着股子疲惫却难掩兴奋，“另一名男性不是凡达龙，而是一个叫庞亮的男子。这庞亮和王星慧还是大学同学，王星慧失踪前，两人是情侣关系……所以我们之前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的凡达龙，很有可能就是庞亮伪装的……”

陈北安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案件即将水落石出的欣喜，又有对背后隐情的忧虑，这场迷雾重重的案子，终于要撕开关键一角了。

“凡总，外头有警察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