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安如同一头盯上猎物的孤狼,眼神凛冽,死死地盯着刘岚山木讷无神的眼睛,那目光似要直直穿透他的灵魂,找寻隐匿其中的真相。
“王星慧到底怎么到你们宋家庄的?”
陈北安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温度,“一个大学生,无缘无故去山沟沟给你当媳妇?这说辞恐怕放到大街上,任谁听了都得打个问号,没人会相信吧。”
刘岚山仿若老僧入定,依旧面不改色,眼神空洞得犹如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直勾勾地看着审讯桌愣神。
他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精气神,瘫坐在那儿,就像一具没有魂魄的死尸,对外界的质问毫无反应。
陈北安微微皱眉,心中暗忖这老狐狸还真能沉得住气,旋即提高音量,抛出一记重磅炸弹:“你的侄子宋贤明死了,还有他的女朋友林美丽也死了,死状凄惨,被人碎尸了!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么?还是说,你铁了心要替别人背这个黑锅,把秘密烂在肚子里?”
见刘岚山还是无动于衷,陈北安咬了咬牙,决定换个策略,暂且歇了攻势。
只见陈北安身形利落,几步上前抬手就将审讯室的监控给关闭了。
监控红点熄灭的刹那,他面色陡然柔和了几分,再看向刘岚山时,眼里竟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神情。
“你很爱你的‘妻子’王星慧吧?”
陈北安拖长了音调,缓缓开口,边说边踱步,“即便生活在宋家庄那般闭塞、穷苦的山沟沟环境里,你也费尽心思让王星慧养得白白净净。王星慧若是真被人拐到宋家庄的,你还能对她这般好,甚至没有让她给你生孩子,单从这点看,倒还真算得上‘正义’。”
说到这儿,陈北安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加重,刻意咬重“备胎”二字,“可没想到啊,你刘岚山一直都只是一个备胎中的备胎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一把利刃精准地戳中刘岚山的要害。
果不其然,原本死水般沉静的刘岚山瞬间被点燃,情绪立马变得激动起来。
手脚上扣着的粗重链条被他扯得哐哐作响,像是困兽濒死前的挣扎,他脖颈间青筋暴起,嘶吼道:“我不是备胎,我更没有拐卖妇女,没有拐卖王星慧!”
陈北安怎会放过这绝佳时机,乘胜追击,字字如刀:“自己的亲侄子死在自己‘妻子’的市区豪宅中,还被分尸炖煮,你可真大度啊!亲眼看着侄子落得这么个下场,心里就没点波澜?”
他刻意歪曲语调,极尽嘲讽之能事,试图彻底激怒刘岚山,逼他道出深埋心底的真相。
刘岚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子晃了晃,瘫靠在椅背上,脸上阴霾密布,眼底乌青发黑,那是长久被痛苦与秘密折磨的痕迹。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笑声回荡在狭小的审讯室里,透着无尽的悲凉:“呵呵呵呵,所有人都很可怜,就我不可怜么?我凭什么要可怜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身子微微颤抖,似在极力压抑汹涌的情绪:“四十年前,我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被人贩子迷晕了眼睛,拐卖到宋家庄,卖给了宋贤明的爷爷。你们这些外人,又知道我这四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么?”
刘岚山眼眶泛红,满是恨意与不甘,“宋家庄,那就是个吃人的魔窟,全员恶人,在那儿,人人都扯下伪装,本性暴露,皆是贪婪凶狠的恶魔,我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若被黑暗彻底吞噬,审讯室内一时静谧得只剩刘岚山粗重的呼吸声,真相仿若呼之欲出,却又隐在重重迷雾之后。
审讯室内,灯光昏黄,气氛压抑得仿若能攥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