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4章 檀郎谢女(一百五十九)冒名顶替巧脱身

覃如海点头道:“汪评事带回的证词,下官也仔细看过,的确只找医馆郎中了徐延年的姓名。不过据那个租房给‘徐延年’养病的妇人提到,‘徐延年’给了她不少银子,每天让其买来鸡鸭鱼肉进补。俞培忠他的家境卑职也相当了解,为了供其念书,他的母亲到处想办法赚钱。他自己也极其节俭,断不会如此奢侈,天天大鱼大肉。看那妇人的描述,倒像是真正的徐延年会做出的事,白待制不会是弄错了吧?”

“你还在帮他说话吗?”白若雪听后直摇头:“汪评事去松风镇之后,本官想起宋将军推断‘徐延年’受伤极重,可如果‘徐延年’真的需要养伤这么久,即使养好了也定会在身上留下不少清晰可见的疤痕。但是之前在勘验徐延年尸体的时候,本官却不曾记得他身上有如此明显的疤痕,不然肯定会察觉到。为了避免有所疏漏,本官特意又去勘验了一遍,发现徐延年除了头部和颈部的砍伤之外,全身只有一些掩埋、搬运时留下的划伤,都是死后伤。而他的两条腿上,却并无任何陈旧伤疤,足以证明徐延年并没有去过黄木寨。”

“他为何会假冒徐延年而不是宇文俊辉呢?”覃如海不解道:“论仇怨,他对宇文俊辉要比徐延年大得多。”

“‘宇文俊辉’是四个字,‘俞培忠’是三个字。黄铭福就算再傻再不识字,看到身份文牃上的字数不对,也能知道他是冒充的。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冒充另一个讨厌鬼的姓名。”

俞培忠一直不说话,白若雪也不耐烦了,让小怜拿来汪正找到的盒子,从其中取出一份身份文牃摊开置于桌上。

“这是汪评事在黄铭福卧房的暗格里发现的。”白若雪用手指点了点上面的姓名:“虽然黄铭福见你娶了黄鸣鹂之后放松了警惕,不过他还是防了你一手,将身份文牃扣下后藏了起来。可是失算的是,你是丁忧的官员,因为是回原来的衙门复职,所以去吏部销号并不需要身份文牃。现在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身份文牃会出现在黄铭福的卧房里吗?”

“因为卑职为黄铭福所掳,他扣下了卑职的身份文牃,还逼卑职娶了黄鸣鹂为妻。”俞培忠面无表情地答道:“卑职逼不得已,只好冒充了徐延年的身份。”

“你终于肯承认了,那为何之前要极力否认?”

“卑职虽然官职不大,也是堂堂一员朝廷命官。娶了女山贼,原是被逼无奈,但绝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俞培忠叹息道:“要是被人得知此事,那卑职的脸可就丢尽了,所以才会尽力隐瞒。此事非我所愿,还请白待制体谅则个......”

白若雪目中透出一道寒光道:“若只是为了逃离贼窝的权宜之计,本官自不会追究此事。可是你之后做下的事情,却是天理难容!黄鸣鹂虽是女山贼,但涉世未深又头脑简单,你用花言巧语打动了她,并在其帮助之下逃出生天。当时她应该资助了不少财物,支持你干所谓的大事。你在松风镇养病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花的就是她给你的钱。对你来说尽快养好伤、然后回京官复原职才是头等大事。”

俞培忠不缓不急道:“白待制所料不错,不过这都是她自愿的,卑职何罪之有?”

白若雪强忍住怒气道:“若是此事到此为止,倒也罢了。可是黄木寨中出了变故,黄鸣鹂只身一人逃到了开封府,并且在送货的路上偶然与你相遇,可有此事?”

“有!她说起黄木寨被人剿灭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在正留在百花绣坊当绣娘。”俞培忠一反常态,痛快承认道:“卑职当时也相当吃惊,但不敢让别人得知此事,所以安抚之后让她一定要保密,千万不可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能暴露自己山贼的身份,她满口答应了。之后卑职留下了一个联系的方法,让她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白若雪狐疑道:“你看到她身怀六甲,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腹中所怀的,可是你的骨肉。”

“我的骨肉?”俞培忠忽然失声大笑道:“大人还真是风趣幽默,居然会认为黄鸣鹂腹中的孩子会是卑职的骨肉?”

“你与她有夫妻之实,虽只相处了短短数日,她亦能怀孕。怎么,你想否认?”

“大人弄错了一件事,卑职虽和黄鸣鹂入了洞房,却并未有夫妻之实。”俞培忠瞥了一眼地上的宇文俊辉,答道:“卑职与她相处只不过短短数日,到再次遇见已经隔了半年之久。或许就像宇文俊辉方才所言的那样,半年来她完全可以重新找过一个男人,凭什么认定那是卑职的骨肉?”

“你和她没有夫妻之实?”

俞培忠斩钉截铁回答道:“绝对没有!”

白若雪喊来锦葵:“黄鸣鹂和俞培忠洞房之后,是你收拾的床铺吧?”

“是奴婢收拾的。”

“当时床上是怎样一副情形?”

“被子堆在一旁,换下来的亵衣亵裤散乱不堪。还有......”锦葵稍作思考后又道:“床单的中央有一小块血迹......”

“俞培忠,黄鸣鹂明显是以处子之身委身与你,并且和你有了夫妻之实。”白若雪用凛冽的眼神注视着他:“就算她之后有了其他男人,也改变不了那孩子有可能是你的这个事实。你虽不敢确定孩子一定是你的,但却依旧视其为心腹大患,心中起了除去之念。你还想抵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