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檀郎谢女(一百二十三)叛党来信迫合作

段文松点头道:“当时父亲从愤怒一下子就变成了惊惧,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他们果然动手了,段家这下子要受灭顶之灾了’之类的话。我与柏弟见父亲知道内情,就想问个清楚。哪知他就是不肯说,只是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后来在我们的再三催问之下,他才赶走了锦葵等几个下人,掩上房门后给我们看了那个刻在床头板上的印记。”

白若雪拿出以前在段慧兰卧房拓下圣印后重绘的那张纸,问道:“是这个吗?”

段文松接过之后仔细端详一番道:“好像是,不过时隔许久我记得有些不太清楚了。”

“这是日月宗的圣印。”白若雪道:“你父亲会如此失态,一定是在何处见到过相似的印记,他没有告诉你们吗?”

“后来说了。”段文松将纸还给了白若雪:“父亲给我们看过那个印记之后,又把我们领到了书房,从暗格之中取出了一封信。这封信的原文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大致意思是日月宗想要让段家与他们合作。如果父亲同意,他们会出一大笔银子扶植段家的产业,每年赚到的利润五五分成,若是亏损全算在日月宗的账上。而在那封信的背面,也画着一样的印记。”

段清梅说过,她见段冲曾在凉亭里独自一人查看一封信,上面也画有日月宗的印记,想必就是同一封。

“这倒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白若雪顿了顿后问道:“那么要是段家不同意呢?”

段文松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信的末尾也已经写明了后果:若是拒绝,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

顾元熙忍不住道:“日月宗这些逆党真是嚣张至极!堂堂开封府,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威胁!段冲收到了这样一封威胁信,难道没有去报官吗?”

“没有。父亲虽然惧怕日月宗的淫威,不过想想毕竟自己身处京城,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一些,应该不会有大碍。要是去报了官,说不定那些逆党恼羞成怒之下,会疯狂对段家进行报复。可是没有想到这样依旧没有逃过一劫,他们居然在父亲的寿宴上杀害了慧兰,着实可恨!”

“你父亲就没有想过答应日月宗的提议吗?”

“父亲的态度很坚决,段家虽为一介商贾,却绝不赚不义之财。日月宗犯上作乱,我们段家是决计不与为伍的!”

“有骨气!”白若雪赞了一声后道:“不过他们既然送来了此信,那上面一定会有联络的方法,比如约定在哪个地方见面。不然你父亲若是答应了,又要如何与他们商量生意上的事?”

“不需要这么麻烦,庆安街的转角附近有一间闲置的铺子,若是父亲答应了他们的提议,三日之内通过牙行盘下那间铺子。他们一见铺子被父亲盘下了,就会派人前来接洽。反之,就代表父亲拒绝了提议。而寿宴的前一天,便是三日之限所到的日子。”

“他们倒是小心谨慎。你们后来是如何商定对策的?”

也许是身体尚未恢复,说话又有些多了,段文松刚想开口便剧烈咳嗽不停。郁离见后,快步过去为其倒了一杯茶水。喝下之后,段文松才缓和了不少。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慧兰都已经遇害了,此事怎可再忍?我与柏弟坚持要去报官,可父亲他却断然拒绝。他说日月宗乃是谋逆不轨的逆党,所图甚大又党羽众多,敢公然与朝廷对抗。朝廷即使出动了这么多的兵马围剿,亦不曾全歼,反而有隐隐做大之势。俗语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天长日久,总会有疏忽懈怠的时候。到时候他们暗地里下个黑手,咱们怕是真要家破人亡了。还不如暂避锋芒,先保住家人的性命要紧。”

白若雪也赞同段冲这个看法:“你父亲所言极是,只是要舍弃段家在京城这么大的基业,这样的决心不可谓不大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当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连夜举家遁走。好在父亲他每月的十五日都会让各店铺的掌柜带上账册查账,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他们将上个月的盈利抽出七成上交,父亲会将这笔银子转移到其它地方以备不时之需。原本第二天就是查账的日子,只是少了一个月盈利而已,房契、地契这些都在手中,所以其实损失并不算太大。”

“本官在宅子里发现了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你们就是从那儿离开的吧?”

“是啊,商定要离开之后,父亲便把所有下人叫到一块儿,让他们收拾好金银细软,其它的一律不管。以一个时辰为限,时辰一到就出发。父亲认为既然日月宗害死了慧兰,那一定会派人在外面观察段家的反应,不会这么快就对我们下死手,所以当晚应该是最佳的遁逃机会。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寿宴当晚就逃了。” 大明锦衣

顾元熙问道:“段慧兰是谁安葬的?”

“趁着家人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与柏弟将慧兰抬到了她最爱的那棵桃树下安葬。虽然就这样草草葬下我们也心有不忍,不过当时没法就这么放着不管,不然第二天来的那些掌柜肯定会发现;又没有棺材可以放置,那也只能这么办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们便从密道出了宅子,然后等到天亮城门一开就出了开封府。本以为噩梦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我们途经黄木岭的时候,遇到了山贼的劫杀。在家仆的奋力抵抗下,父亲和其他人顺利脱逃,而我和锦葵却被他们俘获了,还死了两个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