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春年将头一昂:“刘侍郎何必如此生气?白大人到现在为止都无法证明,这一切是下官所为,不就反过来证明下官是无辜的吗?”
白若雪风轻云淡道:“咱们还是继续往下说三皇子那桩案子吧。耶律枢密使一案虽无切实证据是奚寺丞所为,但是在三皇子一案中,却有证据表明只有他才能犯案。”
奚春年却笃定道:“三皇子遇害的时候,我也在居舍中独自休息,白大人还是无法证明是我所为。”
“我当然有!你在戌时刚过为镔国送赏赐过去的时候,是不是被三皇子叫到了房间里?”
“确有其事,是阿速台将军把下官叫去的。”奚春年答道:“三皇子说他那几天过于劳累,让下官把那对兄妹送回去。下官就安排了马车,在戌时三刻左右送走,随后返回了同文馆。等到戌时五刻东西都放妥当了,下官和阿速台将军告别之后便带着仆役离开了。怎么,白大人对下官那晚的行程有所疑问?”
“这些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接下去的行踪。你之后真的就这样返回居舍了?”
“要不然呢?”
“你之后寻机刺杀了三皇子。”
“大人是在说笑吧?那晚下官一共进出过两次,在灿荫园西北拱门值守的侍卫都看到了,他们难道有人见到我第三次进去?”
“不用再进第三次,你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和仆役一起离开同文馆,而是找了个机会藏了起来。等到同文馆大堂没人以后,你再偷偷溜进馆内敲开了三皇子的房门,借机将他杀害!”
白若雪的话却没有令奚春年退缩,反而面带挑衅道:“下官两次进出同文馆,侍卫都能为我作证。白大人若不是将此事给忘了,那就是故意要栽赃陷害于我!”
赵怀月从一叠纸中抽出几张置于一边道:“这里有那天几名侍卫的证词,奚寺丞想不想看看?”
白若雪从桌上拿起证词放到奚春年面前,指着其中两句话道:“侍卫的证词写得相当清楚,你戌时刚过第一次进同文馆的时候,带领着二十二个仆役,侍卫逐个验证腰牌之后放行。戌时二刻多你带着那对兄妹离开,在戌时三刻半的时候一个人又回来了,并且主动出示了腰牌。戌时五刻,送赏赐的仆役离开。”
她强调道:“那些侍卫只看见一队仆役离开,但是却没人说起看到你一同离开。我也反复询问了好几遍,他们只说一大群人离开,但是因为是出去的原因,他们并没有太留意到底有几个人出去。根据阿速台将军的描述,你送完东西之后就让仆役返回居舍,然后又和他聊了两句才告辞。也就是说,你那时候是走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你一走出同文馆南门之后其实是找地方躲了起来。”
“下官就是那时候和仆役一起离开的!”奚春年的态度相当强硬:“白大人既然说出去的时候因为人太多,所以下官可以假装出离开的样子,那么下官也可以说因为人太多而没有被侍卫看到。再说了,行刺需要凶器吧?如果下官第二次进去之后并没有离开,那么凶器又是从何而来?那把凶器虽说不大,但也不算小。同文馆大堂那时候灯火通明,下官总不可能带着一把凶器和阿速台将军聊天却不被他发现吧?”
“凶器当然是你送那对兄妹离开以后,回去取了藏在身上带进同文馆的。那时候天已经黑了,侍卫又认识你,不会过来仔细搜查。你踏入庭院之后却没有直接进同文馆,而是在庭院里找了地方将凶器藏好,然后再进去。”
“往哪儿藏?”奚春年嗤笑一声道:“案发那天后来还死了一个纳合烈,之后白大人不是亲自去庭院看过?那个庭院空荡荡的,哪儿能藏东西?”
“庭院我去过好几次,确实空荡荡的,不过藏人困难却不代表藏这么一把凶器困难。靠近墙角边横着放倒,晚上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个时间段并没有巡逻的侍卫,而且又不是长时间藏,你进去只不过停留最多也只不过一刻半钟,正常情况下凶器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白议官,我有一事不明。”刘恒生提问道:“按照你的说法,奚春年第一次带着仆役进去时,凶器并没有一起带进去。后来送走兄妹之后,才去取的凶器。你为什么会肯定他是第二次才拿的凶器?他既然是预谋行刺,不应该提前准备好凶器吗?那对兄妹被三皇子要求送回是突发事件,要是没有这件事,他难不成再找个借口往返一次取凶器?”
见到白若雪笑出声,他惊讶道:“白议官何故发笑?难道是我问的不对吗?”
“我笑的是刘侍郎虽然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但是却只是看见表象,没有抓住重点。奚寺丞回去取凶器这件事,刘侍郎本末倒置了。”
“搞反了?”刘恒生一头雾水:“不是这样吗?”
“对,完全搞反了。”白若雪纠正道:“奚寺丞不是因为借着送回兄妹这个机会去取凶器,而是因为这对兄妹要离开使得他找到了刺杀的机会,所以才回去取的凶器。”
刘恒生这才明白白若雪之前为什么会发笑:“也就是说,那天晚上一开始奚春年他并没有打算行刺,只是因为兄妹离开了,所以才临时选择刺杀?为什么要如此冒险呢?”
奚春年听到后也朝白若雪连续发问:“白大人,你似乎又忘了一件事。下官去同文馆可不止送赏赐这一件事,还向三皇子和阿速台将军传达了亥时秦王殿下、燕王殿下和白大人要与三皇子会面的消息,这件事可是燕王殿下亲自交待的。殿下,您说微臣说的对吧?”
赵怀月轻轻颔首,认可了奚春年的说法。
刘恒生听完之后怒从心起:“奚春年,你处心积虑要挑拨两国之间的和睦,真是恶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