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裕将文档合上，放回桌面，只听见陈天明问道：

“你怎么看这个数据？”

“意料之中吧。”燕裕回答说道，“目前我们筛选修士的方法，是通过验血来检测血脉里的灵气，这种方式存在比较大的缺陷。”

一個国家的超凡者数量，跟这个国家的人口基数，以及神秘主义的流行程度相关。陆国虽然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传统，但和天竺的超凡者数量能达到夸张的1:83，这已经不是什么“长期唯物主义传统”能够解释的了。

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验血测灵根的方法，存在严重的“漏查”问题。

比如100个拥有修行资质的陆国人，验血只能验出来1个，其余99个因为保密管制的缘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也有机会成为修士。同样是100个资质合格的天竺人，由于政府稀烂的管理手段，大量修行功法在民间广泛流传，这100个人里有83个学会了功法。

于是反馈在数字上，就是天竺那边新增83个超凡者，陆国这边才能新增1个。

足够的量变就能引发质变，哪怕是小孩子也能看出来，这样下去绝对会出大问题。

“验血确实不够精准。”陈天明淡淡说道，“极其不准。”

“我们已经在考虑增加更多的修士筛查手段。但事实上只要有筛查这个环节，就绝对会有漏筛。”

他的话语并未说完，意思也很明确：现在轮到你来揣摩我的意思了。

燕裕哪里还需要猜？这些姓陈的，脑海里想的无非就是拿掉筛子，彻底放开功法管制，“人人有功练”，“让能超凡的都超凡”。

这确实能迅速增加陆国的修士数量，但是……

代价是什么呢？

官培修士需要国家提供资源进行培养，所以编制必然是严格有限的。假使100个人成了修士，只有最强的1个拿到官方编制，剩余的99个修士你要怎么处理？

崇尚小政府的西方世界说：可以交给市场消化。

将军国重器下放给资本市场的结果，就是整个西方世界都在朝着赛博朋克的方向一路狂飙。

如果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大企业的商战手段是金融渗透、产业对抗和勾结行政排他，至少还愿意在温和的秩序框架里竞争；那么未来的商战手段，就会变成跨国财阀雇一队超级牛逼的大超凡者，去把竞争对手的设备货物给抢了，把办公园区给炸了，把无辜员工和目击群众全给鲨了……

对那些痴迷力量的超凡者而言，暴力不受约束的世界或许能令他们兴奋到扯旗，但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讲呢？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漏筛也不要紧。”燕裕坚定地回答说道，“修士在质不在量。一个顶尖的大修士，是几百几千个垃圾修士完全比不过的。”

如果总指挥使李卫国在这里，肯定会提醒陈天明不要给燕裕这个机会。但很可惜李老不在，因此陈天明只是淡淡笑道：

“或许随着灵气复苏的不断推进，未来修士的实力上下限，会真的拉大到极其夸张的程度，但那样反而加剧了不确定的风险。”

毕竟如果在修士的整体基数上被别国拉开差距，那谁能保证大修士的数量就不会落后呢？大修士终归也是从普通修士成长起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