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铁证如山!
夕霞寺深处,一间佛堂内。
佛门清净之地,虽然外面香客如云,但内部却听不到半点喧哗,只有两个光头小和尚,坐在镀金的佛像前,敲着小木鱼。
咚~咚~咚……
而偏殿的房间里,身着袈裟的慧能大师,在茶台旁盘坐,两条白眉耷拉下来,从里到外都显出慈眉善目之色,轻声询问:
“华施主,心可静下来了?”
茶台上雾气寥寥。
华俊臣身着文袍,在蒲团上正坐,闭着眼睛聆听木鱼的节奏,沉默良久后,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唉,还是静不下来。自从出发入京开始,我便感觉碰上了脏东西,近在咫尺、挥之不去,但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慧能大师是在千佛寺进修过的和尚,确实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派头,不急不缓道:
“若身边找不到,那就是心魔作祟。华施主最近,可是心头有郁结,迟迟未曾解开?”
华俊臣站直几分:“薛百户!我知道是为民除害的好事的,但这两人都不是我杀的,是青龙会杀的,这有字迹……”
“法信,去镇上叫官差过来看看。”
……
“保护小姐……”
铲除了通缉犯,无论谁杀的,对十二所来说都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
在场护卫差人皆是点头,见戌公公确认了凶手,看华俊臣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仰。
华俊臣正满脑袋问号,闻言连忙回身来到松树前,看向树干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那就做个法,念几段经文,辛苦。”
“过去看看吧……”
“姑且就算青龙会杀的吧,华先生及时赶到,解决了漏网之鱼,也是大功一件……”
薛百户想让华俊臣悄悄承认,他好回去结案,但碍于身份较低,这话实在不好开口。
薛百户没有明说,但在场都是武行中人,明白意思——青龙会好歹是豪门大派,出来办事字写这么丑,还不如不写,直接钉个带有门徽的飞刀。
华青芷坐在轮椅上,正看着爹爹和十二所百户沟通,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的言语,下意识回头,结果就发现脸颊碰的了很温润的东西。
靠着朝廷用秘药硬堆和明神图,他才有现在的高等杂鱼水准,让他看这乱七八糟的案发地点,他怎么可能和夜惊堂一样,脑补出交手的所有细节,甚至通过痕迹,分辨出凶手的身材高低。
慧能大师和华俊臣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情况都了解,见此点头道:
只见枝叶横飞的树林中,有数棵草木被斩断,无数尸块四分五裂,或是挂在树杈上,或是被压在树干下,几乎没有完整的,木桩、地面上还有无数飞针及毒粉的痕迹。
而华青芷此时此刻,显然没心思再管爹爹的事儿,双腿并拢手儿放在腿上,目光有些忽闪,想摸了摸右侧脸颊,但又怕夜惊堂察觉不太好动手,只是闷不吭声低头离开了林子。
“不曾想是诱敌之计,在此对你设下了埋伏?”
不久后,落日西斜。
压在树干下方的半截身体,被一刀腰斩,时间太短并未完全死透,本能抓住了眼前走过的双腿。
而就在华俊臣手忙脚乱忙活之时,急促脚步声,忽然从后方传来。
戌公公就算练过明神图,也只是六识敏锐,改变不了天赋悟性。
华俊臣被溅了一身血,却也顾不得,身形倒飞而出,落在了数丈外横着的松树上,右手持剑左手比剑指,仔细扫视左右,确定只是诈尸,才缓过来一口气,又连忙把还抓在脚踝上的断手踢掉。
“……”
华安手持折扇站在画案前方,看起来从始至终没动过,华宁和绿珠则在轮椅后面目不转睛观摩。
铛铛——
华宁也看不下去了,插话道:“是啊,华安一直在跟前,说他暗中跑来杀人,我真不信。”
华俊臣发现寺外有可疑动静,心怎么可能静下来,起身跃出窗户:
那身边这脏东西……
但寺庙后方的树林是荒山野岭,连路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闲人跑去哪里。
慧能大师见此停下念叨,柔声询问:
“华施主还是静不下来?”
“咱家懂,华先生放心即可。”
“……?”
本来如临大敌的护卫,听见这话,忽然安静下来,齐刷刷望向浑身浴血的华俊臣,连夜惊堂都眼神出现异样。
戌公公左右看了片刻,只看出这应该不是一人所为,毕竟以华俊臣的剑术,杀蛇峰五怪就是一个照面,犯不着打这么辛苦。
华俊臣摸着下巴思索了下:“嗯……倒是有。青芷从南朝回来,似乎对南朝的一个人念念不忘,我作为大梁名门之后,确实有点进退两难。”
华青芷闻言也是柳眉倒竖,毕竟前两次确实是夜惊堂动的手,但这次和夜惊堂能扯上什么关系?她恼火道:
等步辇来到案发地点后,戌公公便走了下来,对着过来客套的华俊臣颔首一礼:
“圣上给太后娘娘贺寿,在碧水林修了个园子,工期慢了些,这些时日咱家和上面几位,轮流在那边监工,听到消息,便过来了……”
而华俊臣解释半天,闺女就是不信,非要让他说明刚才遇险的遭遇。
华俊臣本来在警戒周边,想让护卫去叫官差过来,听见华宁这话,微微一愣,而后眼神便化为错愕,迅速把剑收起来:
听见爹爹如临大敌的语气,华青芷哪里能放心,没让众人停步,刹那便穿过丛林,结果就看到了近乎血腥恐怖的一幕。
慧能大师叹了口气:“缘分乃天定,来去不由人。华施主想要六根清净,就要学会放下……”
华俊臣察觉树林里动静逐渐加剧,也没心思管后方的情况,来到山林附近后,便从诸多车厢上一跃而过,跃入了林中。
树林中,华青芷坐在轮椅上,被夜惊堂抬着走,华宁则在前面挥刀,砍断拦路的灌木杂藤。
华青芷还以为逆父怕挨骂,不敢承认,此时严肃道:
而原本身着素洁文袍的爹爹,单手持剑站在一颗斜着倒下的松树上,浑身全是血点,三尺青锋上也往下滑落着血水,正如临大敌的扫视着左右。
戌公公确实有点本事,只是扫了眼华俊臣身上的血点泼洒方向,就缓步来到了华俊臣刚才站立的位置,也就是剑痕起始之处:
“果然如此……”
就在两人明示暗示拉扯之际,树林外又传来了动静。
他方才听见云璃应该受了伤,此时看情况应该不严重,才暗暗松了口气,扫视了树林,发现周围并没有留下青龙会的字迹,怕这差事白干,当下趁着父女辩论的空档,不动声色移动到了背后的松树旁,从背后取出工具小刀,在树干上偷偷刻字。
华俊臣无可奈何之下,本想让护卫评评理,但转眼扫向身边的华宁和华安,心头忽然意识到不太对!
七个马贼死于非命,华宁和华安就在跟前……
“……”
剥皮书生无端暴毙,华宁和华安也在跟前………
雕花软榻之上,坐的是个身着亮蓝色袍子的太监,面向约莫四十左右,头戴纱帽、臂弯搭着浮尘,看起来带着三分阴郁,前行间不苟言笑,扫视着林中蛛丝马迹。
“爹,伱被埋伏可不是小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真是胆大包天,天子脚下,竟然敢刺杀我华家的人,还好老爷武艺高强……”
毕竟华俊臣剑上明显沾了血,腿上还有血手印,地面还有那么大一道剑痕,在地上铲除一条槽,连华青芷都能看出华俊臣刚才明显动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