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帐波澜阵阵,客栈并不怎么结实的架子床,在夏末的午间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裴湘君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床头,身上穿着骆凝的黑色薄纱三角小衣,两朵牡丹花点缀在关键处,镂空布料被崩的很紧,让人很是担心系绳,会不会因为沉甸甸的分量而断开。
骆凝以差不多的姿势坐在中间,和裴湘君面对面,身上衣服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稍有不同。
因为腿软,骆凝身体微微前倾,靠在了裴湘君怀里,下巴放在肩膀上,闭着眸子闷不吭声,表情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裴湘君被逞口舌之快,脸色发红,有些头晕目眩,见狐媚子又装死不动弹了,就抬手在骆凝腰后拍了下:
“你快点,待会还有事,别耽搁时间。”
“唉……”
骆凝眉儿微蹙,睁开眼眸,顺着裴湘君腰背,看向夜惊堂:
“你吃不饱是吧?这就是你说的一刻钟?”
“……”
夜惊堂不方便说话,只是眼底带着笑意,示意:好了好了……
……
良久后。
午休完的夜惊堂,洗了个凉水澡后,神清气爽的来到马厩,取来马匹等在了客栈下方。
抬眼看去,被晾在外面大半天的鸟鸟,很是不开心,仰着脑袋看向半空,摆出了一副‘哼!鸟鸟不想搭理伱’的模样。
“咯咯咯……”
“叽?!”
鸟鸟回过头来,满眼震惊,而后就冲下来,用翅膀对着夜惊堂一顿乱扇。
夜惊堂安抚着鸟鸟,稍微等待片刻,两个女子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裴湘君换上了黑色武服,头上带着帷帽,看起来侠气十足,脸色的表情却不太自然。
自从终成眷属后,裴湘君还是头一次下楼,本来在屋里不觉得,这走两步才发现腿酸,还有点不好意思出门……
不过瞧见骆凝身形笔直和没事人一样,裴湘君还是没把这些异样表现出来,免得被狐媚子笑话。
骆凝怕被老闺蜜水水抓包,头戴斗笠蒙着面巾,捂得相当严实。
因为夜惊堂刚才不听话,三娘还为虎作伥,骆凝摆出了拒人千里的架势,没搭理夜惊堂。
夜惊堂知道刚才过于得寸进尺,又哄了几句后,才翻身上马,三人一鸟一起离开了小镇……
——
湾水镇处于邬江沿岸,往西百里就是邬西河口,基本上与泽州接壤。
下午时分,镇外江畔。
轩辕鸿志孤身站在官道口,背上的黑色披风,被江风吹的猎猎作响,目光停留在远方的两匹快马之上。
蹄哒、蹄哒——
急促马蹄声中,两个黑点由远及近,逐渐在视野中浮现出身影。
为首之人,是个马侧挂长枪的老者,虽然带着防风沙的面巾,但轩辕鸿志能认出是泽州绿林中名气颇大的‘范八爷’。
君山台是江湖势力,但按照划分,和红花楼、水云剑潭一样属于江湖上的正道,做正经生意,接受朝廷管束,不受朝廷通缉,可以光明正大在外行走。
平天教、洪山帮之流,则是纯粹的黑道,占山为王搞黑产,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在朝廷眼皮子底下走动。
而寻常江湖客也是如此,有走镖跑船的正经人,就有做不合法生意的黑道人物,血菩提、燕州二王等都算其中佼佼者。
范八爷并非杀手,本身算是‘水霸’,主要差事是在泽州到江州的水道上收过路费,武艺不俗,手下也有不少人,但还没有到撼动江湖豪门的地步,算是名气不俗的江湖散人。
最近邬州全境封锁,只许进不许出,不少豪绅为了避祸,都想往出跑,范八爷见有利可图,在邬江沿线做偷渡的生意,轩辕鸿志一封急信送去,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而范八爷身后的,是泽州的游侠韩少平,平日以帮人寻仇讨债为生,武艺不算出类拔萃,但伏击暗杀的本事不俗。
两名江湖客,飞马来到湾水镇外,瞧见站在江边的轩辕鸿志,就翻身下马落在了跟前。
“八爷,韩兄。”
“轩辕当家客气了。”
范八爷虽然头发花白,但身材高大带着股匪气,看起来并无老态龙钟之感,走到跟前后,就行了个江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