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不禁想到一个词,折翼的天使。
从那天起,但凡有空,他都会到琴房来和她搭话,听她弹琴。
在高考之后,班里同学借着散伙饭互相表白,亦或者以前藏头露尾的小情侣开始光明正大牵手,他也带着一只玫瑰跟他心爱的女孩小镜表白了。
小镜很开心的同意了,那天晚上的星辰格外璀璨。
从那天起,小镜就成了阎祈的女朋友。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他从一个懵懂不知事的高三生,到一个即将奔三的成年男人,年少时的美好逐渐成为让人沉重的包袱。
小镜是个很没安全感,且容易多愁善感的女孩子。
她和阎祈的人生本来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小镜从小眼睛看不见,也从来没上过学。
虽然没有因此受到父母的嫌弃,但她没有自己的朋友、社交,唯一的爱好就是弹钢琴。
甚至,她不能理解阎祈说红是什么样的红,蓝又是什么蓝。
她的世界,从懂事起便只有不见天日的黑。
阎祈跟她说过的风景还有人和物,她因为从没见过,甚至无法通过他的描述去构想、共鸣。
他们的世界存在太大差异。
阎祈长得帅家境好,还是个优秀的警察,前途一片光明,而她注定只是家人的累赘。
从阎祈工作开始,他的生活日渐一日地忙了起来,不再像以前读书的时候半个月起码有三五次可以从外地赶回来看她。
有时候,阎祈很忙,忙得忘记吃饭、睡觉,更忘了关心小镜。
小镜因此患上分离焦虑,她开始隔三差五、不分时间场合的给阎祈打电话,一天打五六次,尽管阎祈已经跟她说明了自己的工作时间。
可但凡阎祈满慢接半分钟,小镜都会在电话里歇斯底里。
有一次,小镜在电话那端提出受不了冷暴力要跟阎祈分手,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分手。
阎祈慌了,他顾不上其他事,马不停蹄赶到小镜身边。
到小镜家门口的时候,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膝盖上都是血,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平时打理得整齐干净的他看起来狼狈至极。
他在小镜家门口蹲了一晚上,她不开门,他就一直守着她。
第二天,小镜的母亲来开门的时候看到了胡子拉碴,一脸狼狈相的阎祈。
那一次,他们和好了。
从那天起,小镜越发频繁的喜欢用分手来证明自己在阎祈心里的重要性,仿佛只有看到阎祈像那天一样再一次奋不顾身,抛开一切奔向她,在他家门口固执的守一夜,她才能心安。
至少,他肯这么做,说明还是在乎她的。
那天,阎祈风得到上头命令,要跨国追捕一名逃犯,和他一起搭档的警察姓陈,平时大家都叫他小陈。
小陈在接到任务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阎sir,领导可说了,这次我们要是能抓住陈三金,就放我们三天假,怎么样,期待吧。”
这时,阎祈电话又响了起来,小陈几个都习以为常,谁不都知道同事阎祈有个女朋友,最喜欢工作时间电话轰炸了。
“哟,阎sir,你女朋友又来电话了。瞧瞧,这才是真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阎祈看到熟悉的备注,不知什么时候,收到小镜的来电没有刚开始热恋时的那般喜悦,有的只是反感与排斥。
他早已忘了,他们热恋的那几年,他因为念书两人不得不分隔两地,他的心恨不得时时飞到小镜身边,和她朝夕相处。
以前,阎祈怕小镜生气,只要不忙,听到手机铃声总是第一个接,生怕晚接几十秒小镜就会问出你爱不爱我这种送命题。
小镜的电话,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甚至好几次被领导叫去谈话,令他压力倍增。
这次,阎祈没由来的摆烂了,把手机调成震动,任由电话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十遍的时候,他终于接了。
这次,小镜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用她从前一贯忧郁又充满破碎感的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