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大雨变成了小雨,细如牛毛,落在崇山峻岭的山花树木上。
一艘煽翅墨家飞鹰灵宝船呼啸而过。辛卓带着背着枯骨的小黄盘坐在灵宝船的角落处,目光扫视着山川密林,陷入沉思。邀请自己的,想必是黄太盖无疑,这应该是自己见到的第二个试炼之人了,还是曾经关系亲切的,说实话,心情有些复杂和忐忑。他甚至不知道见到黄太盖时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又该说些什么?那些人在哪里,如何了?他问不出口的,没什么意义。还有,自己身处未央城,黄太盖竟然知晓,但他邀请自己和大罗、大衍的人一起来要做什么?他看向一旁的情蛊子和王白读,发现两人也在看着他,目光也很复杂。辛卓对“儒山”这个地方了解的不多,但大罗和大衍弟子对“儒山”十分熟络,那是个并不愿与外界争端,只修圣贤学问与武学,偏偏背景深厚的独特存在,圣女亲自相邀,几人无法拒绝,既然也一同邀请了辛卓,也不能继续动手了。所以,情蛊子二人放松了对辛卓的敌视,反而产生了一丝好奇之心。见辛卓看来,情蛊子一张瓜子脸拼命的板起来,看向远处。倒是王白读笑了笑,道:“辛兄的武学神通的确不俗,在下领教了,至今心有余悸。”说话倒是直接。辛卓点点头:“嗯。”嗯?王白读一肚子话一下子被噎住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时前面传来大衍宗雪藏的声音:“不知儒山夫子们邀请我等……何意?”这话好像是憋了一路了。凌孤城也理了一下竖冠垂下的流苏,说道:“听圣女之意,儒山有辛卓的故人,莫不是儒山有意保下辛卓?”辛卓下意识看过去,一旁王白读和情蛊子也立即观望过去。“呵呵。”儒山圣女孔雀,盘坐最前方,身材纤细笔挺,儒衫领口露出的脖颈竟也雪白细嫩如玉,全身上下散发的儒门气息,好似不用动半分武学,也会令人感到敬佩与尊重,但是她说出的话,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豪气干云:“儒山无数年来从不牵扯天下争端,也无意保下任何人,但……若是要保辛卓,又何需用请字?又何需大罗和大衍同意?”凌孤城和雪藏神色有些尴尬,圣女孔雀的话无法反驳,中古典籍曾记载,儒山不与天下争,但要做之事,也从不与人商量,数千年前,曾有一大超级宗门与儒山有矛盾,顷刻间满门遭儒士屠灭,准圣高手也亡命他处,自此改名换姓,从不敢提仇怨之事。凌孤城轻咳一声:“那……”孔雀神色肃然道:“两件事,第一昊天之名,听闻大罗麾下有昊天宗,这二字不可再用,否则三千儒门修士不依,你既然是东方嫡传弟子,自然由你传达。”“吭……”雪藏和王白读低下头,险些笑出声。传闻“昊天”是儒家荒古年代的至圣先师,也是儒门第一位大帝,后举霞飞升,创立天庭,为第一代仙帝,镇压四海八荒、天上地下无数年月,也是立下天道仙规的仙帝。虽然只是神话传说,而且还有与天下武者对立的意思,但毕竟是儒门至高无上的先圣,区区一个大宗门,竟敢以“昊天宗”为名,当真是滑稽可笑。凌孤城立即解释道:“后辈宗派,受天道仙规镇压许久,只有武道盛世降临后才可以现身苟活,活的草草寥寥,哪里有太多的见识,只求霸气震耳罢了。凡俗间的武者甚至有叫霸天、震天、宇宙、洪荒、无敌、仙尊、大帝的,不知者不怪嘛。当然,在下回归宗门一定禀报师尊,除了这二字。”圣女孔雀颔首,挥舞衣袖道:“第二件事,儒圣残璧开,方圆万里准圣以下出类拔萃的武者可参与顿悟,各位恰逢其会,特邀之!”凌孤城、雪藏和情蛊子四人神色微变,随即面露一丝意动之色,纷纷点头:“原来如此!”“儒圣残璧”为儒门一块千古岁月流传下来的石璧,无人知晓上面有什么,但见过的人,都不可否认它的神韵,据说参悟者多少都会大受裨益。那么“儒山”为了这事相邀,就是好事了。一直沉默的辛卓也是神色微动,又是顿悟这种事儿,自己在行啊!“所以……”那雪藏忽然娇滴滴的回过头,看向辛卓,“此事过后,辛卓任杀任剐,儒山也绝不过问咯?”圣女孔雀并未作声,只是淡然一笑。辛卓轻描淡写的瞥了雪藏一眼,撸了撸小黄的脑袋。小黄很配合的对雪藏撅起了屁股。那雪藏冷笑一声回过头去。“嗖——”飞鹰灵宝速度极快,眨眼数十里,前方忽然出现一片浓雾,像是一种奇特的阵法结界,穿过雾气,前方豁然开朗——那是一片巨大连绵的楼阁建筑,一尊巨大的雕像首先映入眼帘,雕像是一位老者,一袭儒衫大袍,背负着的双手握着一卷竹简,双目仰观苍穹,还未靠近便令人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在雕像四周,是雕梁画栋、色彩鲜艳的楼阁建筑群,高矮参差,其中仙花异草、仙鹤、灵兽遍布,无数宽袍大袖、书香气息浓郁的儒门弟子行走其间,井然有序。从高处看下去,不由令人心潮起伏,就算俗人到了这里也变的高雅了几分。待飞鹰灵宝船缓落在一处伸入云海的石台上,三名儒门男弟子和三名儒门女弟子迎了上来,全是阳实、灵台境,齐齐操纵力量稳住了灵宝飞船,然后肃立一边躬身行礼。圣女孔雀施施然走下,回眸道:“儒山自有安排,在下先行。”翩然离去。凌孤城四人又回头看向辛卓,还没开口,就见恭候的六位儒门弟子先是眼神怪怪的打量辛卓,然后行礼道:“贵客请!”其中一位女弟子单独领着辛卓,不和凌孤城四人同路,穿过一片楼阁石径,直奔深处。等到了无人的地方,那女弟子忽然回头,尽管儒衫很努力隐藏但还是波涛汹涌起伏不断,笑道:“大王可记得我了?”辛卓凝眸细看,道:“咦?你是那谁来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