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奔驰如电,在山路间绕过一个弯,看见前方两丈处的一棵歪脖树上,一个人吊在那儿,一条小木板凳倒在一旁。
上吊的人,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年老妇女,衣服上有好几处血迹,看穿戴应该就是附近的农家,一条麻绳悬在颈间,脸色紫乌,舌头吐出老长一截,两脚尚在空中蹬踹。
柳依萍见机奇快,一跃起身,伸右腿在身旁的树干上一蹬,身子斜掠过去,人尚在半空之中,已从袖中取出短刀,照绳子上割去,那老婆婆摔下地来。
此时,杨重梧业已赶到,左掌在老婆婆的腰间一托,顺势放下,让她平躺在地上,运指如风,在她的“华盖”、“玉堂”、“膻中”、“气户”连点了几指。
柳依萍将缠绕在老婆婆脖颈间的绳套解下,老人家的脖子上已被勒出一道乌紫印痕,一直紧闭双目,呼吸却是停了。
杨重梧将婆婆扶着坐起,右掌抵住她的背后“大椎穴”,左掌放在头顶“百会穴”上,徐徐将一丝极细极柔和的内力注入,冲击督脉各处穴位,真气运行至“大椎穴”处右掌吸回,一放一收,如是三次后,终于听得那婆婆“嗯啊”一声,苏醒过来。
她睁着眼睛,咳了好几声,看着眼前的柳依萍,幽幽问道:“这就是阴曹地府了吗?这景物怎么和阳世间一模一样啊?”
柳依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老婆婆,这还是在人间的。”
老婆婆左右望了一望,蓦地放声大哭起来。柳依萍与杨重梧面面相觑,心想这人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竟尔走上这条绝路。
待她哭声少歇,柳依萍柔声问道:“老婆婆,人世间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你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不妨跟我们说说吧。”
老婆婆抽泣着说道:“姑娘,你管不了,陶家权大势大,我们这些个小老百姓,被他整死了就好像是踩死个蚂蚁一样,可怜我的军儿和他媳妇,还有我的才十三岁的孙子,他们死得好惨啊.......”话未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
柳依萍问道:“老婆婆,你说的陶家,可是身为太常寺臣的陶世恩家?”
老婆婆抹着眼泪,咬牙说道:“我不知道那老贼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做的什么官。两个月前,他们才来到我们村里,说是京城来的陶家,要帮当今的万岁爷炼什么丹药,看中了我们村的一块地,就偏偏是我们家的那一块菜地。”
“我们一大家人,就指着这块菜地生活,我儿子便去找姓陶的理论,被他家几个恶奴打了一顿,我和媳妇便去衙门报官,可是官府也不敢去管。我们就这样断了生计,我儿子性子倔,伤刚好一点,今天就带了他媳妇和儿子去陶府,想着求他们把地还回来。结果上午一去,过了中午还没回来,我跑到陶家去找人,可连门都进不去,我就守在门口,哭了一个多时辰。”
杨柳二人对望一眼,面上都有些不忍,柳依萍将老婆婆扶起来,问道:“后来怎样?找着了吗?”
老婆婆又开始啼哭,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后来,陶家的一个仆人出来买菜,他见我可怜,偷偷地告诉我,说我儿子顶撞了他家老爷,一家三口都被打杀了,现在连尸首都不见了。我一听到这话,就像是天打五雷轰,儿子孙子都死了,我一个孤老太婆,活在世上干什么。我就守在陶家门口大声叫骂,还没骂几句,从门里冲出一条大黑狗,扑上来就咬,咬得我钻心般疼,我推开那畜生,死命的跑,就到了这里。那条恶狗倒是没有追来,我一个老太婆,没有办法给儿子媳妇报仇了,只有去阎王爷那里去告他一状,让阎王爷收了这个恶人,让他去下油锅,下挖鼻大狱。”
老婆婆说完,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痛哭,杨重梧也气得牙根暗咬,双拳攥紧,双眼如要喷出火来。
柳依萍说道:“老婆婆,阎王爷可能没空管这些事情,既然这事让我们碰上了,那可要管上一管,你先回家去,我们现在就去陶家,给你要个公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了给她。
那老婆婆一怔接过,突然跪倒在地,边磕头边说道:“姑娘你长得跟天仙一样,定然是菩萨下凡,菩萨,请你给我们做主啊。”柳依萍伸手将她扶起,点头说道:“你先回家去吧。”
老婆婆点头不迭,口中不停喃喃念道:“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老太婆要留着这条命,看看那个老贼的下场。”
二人奔驰如电,在山路间绕过一个弯,看见前方两丈处的一棵歪脖树上,一个人吊在那儿,一条小木板凳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