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杨重梧的手掌离钟无仇的胸腹不过一尺,欧劲松心中一凉,气贯右臂,由臂到掌,由掌到指,伸得笔直,只希望在他踢到自己前,能打中他的巨阙穴,隐隐听到风声呼呼,正是踢向自己的右腿。
“轰”的一声巨响,欧劲松右掌,扫在一件坚硬的物事上,将那物击得碎裂,此时,还有些碎片四处飞溅。欧劲松心下迷茫,定睛一看,自己打碎的,是那张摆有酒菜的方桌,而杨重梧却已在右侧三尺开外。
杨重梧面色凝肃,似乎若有所思。刚才,他已大占上风,拼着挨上一指,却可以重创他二人,然而,脑海中,没来由的浮现出赵进钱临死时的惨状。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左手在钟无仇双臂上一按,身子向左横飞而出,钟、欧二人的掌、钩尽皆落空,也算是在阎王殿打了滚,又回来了。钟无仇右手臂着他一按,火辣辣的好不疼痛。
谢嘉仁赞道:“好厉害!”适才,欧劲松一掌击桌,他手疾眼快,抓起桌上酒杯,飘身而退。此刻,他站在东北角上,一仰脖将杯中残酒饮尽,也不知道他是说杨重梧的身法,还是说欧劲松的掌劲厉害。
杨重梧甩了甩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义父的模样,冷声喝道:“再来!”
欧劲松双目直盯着钟无仇,良久轻声说道:“大哥,人生在世,有谁不死?可记得我们结义时,说的同生共死的誓约?”钟无仇也看着他,心想:你老婆小孩一大家人,都需要你来照看,你若去了,他们可怎生是好?
钟无仇看到他眼神果决,知道他绝不会独自逃生,只得摇头轻叹一声,也轻声道:“二第,是大哥错了。”
然后,他转身缓缓向杨重梧走了过去,如醉酒晕眩,脚步踉跄,左斜两步,右抢一步,到了杨重梧跟前,弹腰送胯,侧进身偏,右掌若推山之重,猛然挥出,掌未及身,杨重梧便觉气息一窒,这正是“弹腰献酒醉荡步”。
钟无仇奋起毕生功力,雷霆一击。与此同时,欧劲松口中长啸,飘身而至,右掌呼呼生风,中宫直进,正是红花绿叶拳的最后一式“零落成泥”。他兄弟二人,一样心思,打算用几十年的功力,与杨重梧拼死一搏。
杨重梧双掌齐出,嘭的一声巨响,四掌相接,俱皆凝立不动,这是比挨掌力,力强者胜,没有任何可投机取巧之处,钟无仇与欧劲松虽然各剩一只左手,然内力相拼,那只左手便形同瘫痪,想要动一动,都不可能,更别说发招攻敌。
钟、欧二人同时在心内叫了一声“苦也!”对方掌上的内力雄浑无比,似乎无穷无尽,初时尚可勉力支撑,过得一会,两人衣袖抖动,颤抖得越来越是厉害。
钟无仇脸上铁青,欧劲松的面色由红转成煞白,两人的头顶上,均有一股白气冒出,如此隆冬季节,竟然大汗如雨。二人心头如坠冰窟,知道只要再过须臾,便油尽灯枯了,被对手毙于掌下,然而此刻已是欲罢不能,只能抵死鼓勇,临死前,想互望一眼也不可能。
杨重梧心下又是一阵犹豫,他知这二人在他九阳神功内力攻击之下,已经骨软筋酥,一身武功,尽已化成乌有,只要掌上再一催劲力,他二人便命归阎罗。
他虽然恨这两人,当年与东方剑联手杀死义父,然而他生性纯善,心想当日东方剑才是主使,又见他兄弟情深义重,便轻叹一声,撤了双掌。
就在他劲力将收未收之际,忽然觉得,背上的大椎穴一痛,顿时天旋地转,与钟无仇、欧劲松一起摔倒在地!
杨重梧浑身气血翻涌,猛然一张口,一股鲜血直喷而出,眼前金星乱冒,模糊间,看见谢嘉仁站在身前,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心中如闪电划过,一片雪亮,是这个山河大侠从背后偷袭!
本来他与人动手之时,九阳真气护身,即使有人偷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而谢嘉仁出手时刻拿捏得极准,就在他劲力将收未收之际,出掌在他的大椎穴上结结实实印了一掌。
此时,他藩篱尽撤,谢嘉仁掌力雄浑,认穴又准,杨重梧但觉五脏六腑俱已离位,体内真气都已震成碎片,比之上次武夷山中,周小颦被她师叔打伤的情况,还要严重许多。
杨重梧一直对这位武林前辈好生敬重,委实不知他为何突下如此毒手,嘶声道:“你......你......”话未说出,又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谢嘉仁收了笑容,脸上一道紫气掠过,忽然如紫电一闪,杨重梧看得清楚,就在这一闪之间,他左右双脚,分别踢了钟无仇与欧劲松的头顶“百会穴”,又在墙角那佝偻老头胸前的“神封穴”点了一指,顷刻之间,便连杀三人。
做完这些,谢嘉仁回到了杨重梧的身前,悠然说道:“你很惊讶,是吗?我会让你死个明白,你可能一直都在想,东楼门的四层除了东方剑外,都还有谁,我告诉你,除了上次死在你手中的蛇老,我也是的。”
眼见杨重梧的手掌离钟无仇的胸腹不过一尺,欧劲松心中一凉,气贯右臂,由臂到掌,由掌到指,伸得笔直,只希望在他踢到自己前,能打中他的巨阙穴,隐隐听到风声呼呼,正是踢向自己的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