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重梧开了一付调理的药方,连同银针一起交给了周老郎中,周郎中满脸通红,弯起老腰伸双手接过,口中说道:“我真是空活了几十年,小哥这样精湛的医术,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几针就从阎王爷那里把人抢了回来,真是神乎其能啊。”
杨重梧淡淡一笑,也不解释,那边孟老爷子已解开了秦柔的穴道,秦柔一见孟云城还阳,自然就不再寻死觅活。有家人用软床抬了孟云城去里屋休息,秦柔也跟了进去招呼。普济和尚已替场中诸人解了穴道,各人拾起了自己的兵刃,一场纷闹,至此方休。
经王君豪这么一闹,结婚大礼自然是行不成了,孟轻舟吩咐家人安排酒宴,酒菜全是备好的,少时如流水届地端了上来。宾客落座,杨重梧与柳依萍两人被请到主桌坐下,同桌的有普济和尚、雷无锋、周同知、张通判等人,都是些在晋地颇有头面的人物。
孟轻舟在主桌作陪,他刚才回头细想,暗自侥幸,今日若是没有杨重梧在,儿子很可能生还无望,自己的一条老命也去掉了九成九,而才过门的儿媳妇多半也是性命不保。刚才,他四处仔细看过,主桌上的银杯少了一只,自是这些宾客之中,有人见秦柔横刀自刎,便掷杯相救。只是,小小的一只银杯,却能将一柄短剑打飞五尺开外,那暗中出手相助之人的手腕劲力以及暗器准头均让人咋舌,而在场有几百双眼睛,大多都是练武的人,都没有发觉是谁出手,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适才孟轻舟扫眼一观,见大同的“千手雷鸣刀”雷无锋也在人群之中。雷无锋是晋地的暗器名家,腰上缠有三十六柄飞刀,他的暗器手法独到,每把飞刀掷出,便呜呜大作风雷之声,震人心魄,令对手胆寒,只是听说他十几年前便已封刀,在大同做起了太平绅士。孟轻舟深知,江湖中到处都有一些特立独行之人,行事均不依常理,莫测高深,他既不让人知晓,便不好开口相询,只是将他请到主桌坐了。
席间,孟轻舟向杨重梧连敬了三杯酒,再次感谢相救之恩,杨重梧逊谢不已。普济和尚是出家人,孟轻舟特意安排的素斋,他也端起素酒敬了杨重梧一杯。其他宾客也络绎不绝过来敬酒,称赞他武功高绝,医道通神,杨重梧酒量尚可,只是脸皮太薄,听见那些称颂言辞,似乎已喝了好几坛老酒,脸红得如关老爷一般。
柳依萍心中暗笑,玉手执了酒杯,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今日杨兄真是风头无两,我也来敬杨大侠士、杨大神医一杯。”杨重梧脸红过耳,轻声说道:“你就别来取笑我啦,我现在听到这些话就浑身不自在,只愿酒席快些结束了我们好尽快离开。”柳依萍抿嘴一笑,知他面嫩,也就不再调侃他了。
孟轻舟还是不太放心,趁着席间热火朝天,悄悄跑去孟云城房里看了一眼,他也略通医理,见儿子虽双面潮红,是失血过多之像,然呼吸调匀,正酣然而睡,将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秦柔守在一旁,若有所思,见公公进房,便站起身来,敛衽行礼,孟轻舟见儿子无恙,儿媳妇又貌端知礼,心中畅快之极,连连摆手,退出房去。
这一场宴席时间好长,直到戌时方才陆续散去,杨重梧与柳依萍也向主人辞行,孟轻舟哪里肯放,苦苦相留,杨重梧与柳依萍推辞不过,只得住下了。到了第二日,杨、柳二人又想要走,孟轻舟依旧殷勤挽留,柳依萍便做主又住了一日,到第三天清晨,秦柔扶着孟云城来当面叩谢救命之恩,杨重梧年纪比孟云城小些,被他一口一个前辈叫得他满脸大红。
孟云城所受外伤居多,王君豪回掌一击正打在孟云城的右掌之上,孟云城抵挡不住,右掌被击靠至前胸,是以脏腑受震,肺脉受创尤重,有几根肋骨也已开裂了。吃了杨重梧开的几剂药,已一日好甚一日,现在已能独自缓缓行走。杨重梧再为他把了把脉,脉搏宽宏有力,料得再有十天半月,内伤便能痊愈,再过三五十日后,肋骨便可完全长合。
孟轻舟虽然好客,也知道不能再行强留,便大摆筵席,为杨重梧与柳依萍送行,席间柳依萍问起婚礼之事,孟轻舟也豁达得很,拂须笑道:“已有上千人见证了他们的婚礼,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虽然中间有些波折,可事情都已过去了。待一月后云城伤势尽愈,再请司仪过来补行一个礼也就是了。”柳依萍见秦柔红晕满脸,孟云城喜上眉梢,便也敬他们一杯,祝他们百年好合,孟云城受伤不能饮酒,就由秦柔代饮了。
用罢酒饭,孟轻舟一拍手,有家人送来两个礼盒,孟轻舟亲手交给二人,杨、柳二人推辞不过,只得接了。孟轻舟送出大门,家人将他们的马牵了过来,杨、柳二人翻身上马,孟轻舟还是依依不舍,带同儿子媳妇送了一里来地,柳依萍说让孟云城少走路免得牵动肋骨伤处,那几人才停下脚步。
双马徐行,杨、柳二人回头看时,见孟轻舟仍在原地挥手,便也挥手致意,待马儿转进另一条路,已看不见孟轻舟等人,杨重梧方才感觉分外轻松,看向柳依萍,二人同时长吁了一口气。
杨重梧开了一付调理的药方,连同银针一起交给了周老郎中,周郎中满脸通红,弯起老腰伸双手接过,口中说道:“我真是空活了几十年,小哥这样精湛的医术,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几针就从阎王爷那里把人抢了回来,真是神乎其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