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长渐灰,须长见白。
李穑一袭红袍,手持毛笔,脚步有些踉跄,身旁歪着几个空酒坛,毛笔挥舞,厉声喊道:“君门深邃虎豹守,通籍赫赫皆要津!不将奇策披琅玕,虚名无计开天颜!诸位,我们见不到大王,虎豹在内,如何办,如何办啊!”
堂下,十余名儒士一脸悲戚。
夏风打来,竟有一些萧瑟之气。
金九容站起身来,对李穑道:“我们这些文人,应该号召天下的读书种子,一起给大王进言,让大王坐镇王廷,而不是被人摆布在深宫之内!”
朴尚衷跟着言道:“没错,我们是应该奋起,哪怕是死——也要让世人看清楚李成桂的嘴脸,看清楚他是如何一个阴险的奸佞之臣!今日我等若不站出来,他日大王很可能便会遭其所害!到那时,我高丽将亡国啊!”
言语激动下的朴尚衷,老泪纵横。
李穑抬手,将毛笔丢在桌案上,呵呵一笑:“诸位有这个心,说明高丽还亡不了!这世上终会有天道在看,若那李成桂敢乱来,我等不杀他,天道也将杀他!我提议,明日早朝上朝请君王!君王不临朝,我等便冲入宫廷之内,将君王解救出来!”
“好!”
金九容、朴尚衷等人齐声赞同。
人群之中,郑梦周只是浅浅地应和了下,并没有激进之心,甚至也不打算明日上朝去。
李穑是自己的朋友,辛禑是自己的君王,按理说是应该出手的,只是郑梦周知道,这样做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李成桂不是李仁任,事实上,他比李仁任更为可怕。
李仁任把持着辛禑,转身就是无视所有人,想干嘛干嘛了。可李成桂把持着辛禑之后,先拉拢了崔莹、杨伯渊、曹敏修等人,随后又收拢了一批文臣,如郑道传、裴克廉、偰长寿等人,不仅军中是他的亲信,朝堂之上的要职,也是他的同党。
在这种情况下,靠着这些老头子或半老头子,嚷嚷几嗓子,推搡几下子,不可能见到辛禑,相反,很可能触怒李成桂,引来杀身之祸。
人若死了,那事就办不成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李成桂,要想破局,必须除掉李成桂,他一死,整个困局便解了,他不死,做什么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