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是这消瘦矿工的兄弟,还是父亲?
黑袍监工不知道,他手上鞭子被夺走。
矿工们涌来,以皮包骨的手臂将他魁梧身体抱住。
在这黑袍监工张嘴叫骂前,一个挂在他后背的矿工张开嘴,朝他脖颈咬来。
牙龈萎缩让仅存的几颗牙齿看着无比尖利,叼在黑袍监工的动脉处,浑如野兽。
飞溅的血,从黑袍鬼差颈侧喷射而出,溅出满天樱红。
许三六呆呆站着,看骨瘦嶙峋显得手脚极长的矿工们将几个鬼差监工淹没,一口口撕下肉来。
水汽夹杂着血腥弥散。
许三六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积年仇恨一朝爆发后,那种激烈如失智兽斗的可怖氛围让他浑身发抖。
眼前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血液在血管中激荡,许三六转身逃入雨中。
急雨打在许三六的脊背肩头,他赤足在泥泞的泥水中跌跌撞撞地跑。
眼前止不住地浮现出,黑袍监管倒下时,那带着疑惑与恐惧的眼神。
原来,那些鬼差的血也是红的啊。
这念头出现,让许三六一晃神。
在转角处,迎头撞上了一个人。
不待他想,头皮撕裂般的痛。
许三六隔着雨幕,看见一个鬼差监工口中叼着的艳红红布。
“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三六下意识撇清,手中攥着的半截干饼掉落在地。
未听他辩解,一记耳光扇在许三六的脸上。
“滚回去。”
黑袍鬼差说话时,口中含糊不清。
许三六嗅到一阵血腥味,他仰头看。
发现这鬼差监管遗失了武器,半边胳膊都不见了,伤处鲜血淋漓。
许三六手正好按在那截半融化的干饼上。
不知是脸疼还是心疼饼。
或许,什么都没想。
等许三六回神,他发现自己骑在鬼差监工的尸体上。
口中叼着半片耳朵。
大雨倾盆,嘴角鲜血淌下的许三六忽而灵台清明,扯出一个笑来:“嘿,我们说不定真是什么深渊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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