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像玄虚子的声音,赵鲤听不真切。
随着诵念之声,四处飘荡浓烈熏香之味。
大团大团抖散的纸钱,投入火中迅速燃烧。
风一起,卷起漫天火星。
整个广场弥漫呛人的烟味。
赵鲤后退藏身黑暗中,这才抬头环视。
泰昌殿火光通明,二楼隐约有些人。
居中模糊可见一个明黄色身影。
赵鲤心中一定,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路线。
就在此时,诵念之声骤然拔高。
广场上卷起狂风,这风蹊跷,卷着焚烧的纸钱和熏香黛青色烟气,形成一个燃烧的火龙卷,在矮小的碑林中穿行。
赵鲤听见沉浑钟声回响。
白羊黑猪都被按在祭台上,大限将至,这些牲畜却呈现异样的安静。
罗烟杆深吸了一口气,应和着钟声的节奏,手中杀猪刀猛然捅出。
亮银刀子,直入黑猪脖颈。
冒着热气的潺潺鲜血,从黑猪的破口处涌出。
一滴也没浪费地淌下,顺着白石祭台纹路延伸。
殷红的血,让原本颜色单一的祭台雕塑鲜活起来。
血从上而下,染红了凌空的日月,染红了伴日月飞行的神兽,绕过人间汇聚于死地。
刺目的红,顺着阴间头首分离的亡魂流淌。
赵鲤终于知道自己先前感觉到的违和是为什么。
只见血迹蔓延,壁画上帮助神祇托举大地的亡魂结成一条铁索。
最后,血顺着祭台淌下。
因微妙的斜度,向着中心的碑林和大鼎汇聚。
一头头献祭的牲口,被宰杀于祭台。
赵鲤清楚看见,血沿地面镂刻的暗渠延伸,最终组成线条复杂的纹路,将整个碑林包裹。
钟声忽然停下,风穿过灰白碑林,如哭似泣的呜呜声,响彻整个泰昌殿。
铁索的最后一环,在大鼎足下形成。
以亡魂、国运之鼎共同结成的锁链,将托举大地的无面神祇捆住。
这是一位借无数亡魂之力举起人间的神祇,也是被无数冤魂和大景国运死死坠住的囚徒。
赵鲤失态,遥遥望向泰昌殿二层模糊的人影。
造神,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