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人领命便去。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
往常村中各家做饭,妇人呼喊在外玩耍的孩童归家,本该是黄山村中最热闹的时候。
但今日整个村子却是安静得叫人发毛。
家家都提前过了寒食节,并不生火做饭。
藏在香灰圈后,不敢作声。
林道人沿着村南口洒下香灰。
每隔两步,在地面插上一根旧筷子。
绢娘手指翻飞,在筷子之间绑上红色丝线。
两人一路走一路布下香灰道。
林道人数次抬眼看绢娘。
想不明白,这姑娘手里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红丝线是哪来的!
绢娘将一块红菜头放进嘴里咀嚼,见林道人看来,双唇间都是红色汁液的她腼腆一笑。
林道人纵心中百般疑惑,这场景也不好多看或是询问。
两人协作着,很快就在村南到原家之间布下了一条香灰道。
等他们布好,天色已晚。
黄山村的南山上空,无数乌鸦盘踞在林子上空,发出渗人的啼叫。
气氛极压抑,两人疾步回了原家。
原家门上,悬挂着一盏黯淡的灯。
光线有一种异常的浑浊感。
进了门去,便见原家前院放置着一张方桌。
桌上照着那副鬼宴图,摆上了菜和供奉的白饭。
方桌后,有一临时搭建的灶台。
赵鲤立在土灶后。
升腾起的烟雾,让她眉眼有些模糊。
赵鲤抬眼看来,沉声道:“准备宴客了!”
话音一落,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消失。
天空霎时间暗下,南边山林中乌鸦扑腾翅膀,漫天乱飞。
连接黄山村南与原家的香灰道上腾起一阵凉风。
接着插在香灰道上的旧筷子,忽然极细微的歪了一下。
连接筷子之间的红色丝线,压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弧度缓缓顺着香灰道的方向移动。
香灰道两侧凉风阵阵。
卷着地上尘泥的凉风,像是一层灰雾笼罩。
在路中,那条香灰形成的小道,香灰却是纹丝不动。
黄山村中,有好事之人偷偷在窗后观看。
只见得灰风之中,有一双枯瘦的脚,虚虚悬在红线上两寸。
这脚惨白,像是糊墙的白垩灰。
下边的红线却是在灰风之中红得亮眼。
一惨白,一殷红。
在灰蒙蒙的底色下,撞出叫人头皮发炸的对比。
再往上,便是再胆大包天的人也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