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
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痛苦着,跟着是惊天动地的大改革。”
陈家娴合上书。
她并不觉得她在历史上的地位有什么微妙之点。
她只是笑盈盈地把书收回包里。
……
施远的追悼会非常冷清。
他生在大山里。他的母亲受不了穷,跑了。父亲虐打他,在他十岁的时候,父亲喝酒喝死了,父族也不要他。好在他脑子聪明,靠着政府资助读书,慢慢从山里考出来,读大学,工作,赶上时代的东风,积累财富,却无儿无女。
施远的追悼会几乎没人来。商业社会,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正如施远自己说的,死了,还有什么必要?
施远留下的钱,依据早就定好的遗嘱,捐了大半,留了一部分信托,受益人有郁贲。
郁贲没有拒绝。
追悼会结束后,郁贲带着施远的骨灰,去了沈阳。
沈阳是施远发迹的地方。郁贲想,施远大概会愿意留在这里。但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无所谓,施远本人总说,人死如灯灭,活着就用力向上爬,死了就死了,他不在乎身后事。
郁贲给施远挑了块墓,无遮无挡,对着天。他知道,施远的一生都在向上看。或许很多年以前,在大山深处,他就是这样向上看,仰望蓝天,努力跳出去。
一切都结束了。
回程的时候,下了大雪。雪天路滑,郁贲把车子停在路边发呆。
施远利用他,对不起他。但施远也提携他,帮助他。他利用他、差点害死他是真的,他们之间有过肝胆相照也是真的。他注重利益是真的,他曾为他的理想买单也是真的。或许人就是这样,黑的白的,最终混作一处,化为混沌的灰。
没法评价,也谈不上爱恨,只有一声叹息。
郁贲注视着眼前白茫茫的大雪。看久了,眼睛有点疼,被雪的反光刺得落下些微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