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乔木唇角绷直。
他很清楚,陈家娴说得没错。他有强大的自我逻辑,无论喜欢、婚姻还是爱人,都必须纳入他的自我。
但他的自我,完全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精英体系产物。
陈家娴反抗这种规训。
如果,人,永远向上看,那么人的存在就逃不开利益考量。人的存在是为了利益吗?这样的人,只会把别人当工具,也把自己当工具。
人是工具吗?
我是工具吗?
规矩,体系,规训……这些压迫过陈家娴的,她都平等地反抗。
精英体系只能产出精致利己主义者。如果让潘乔木抛开这套精致利己的东西呢?
光是想一想,他就感到恐惧了。
“爱”这个字眼,在此时此刻钻进了潘乔木的脑海。
他扪心自问。
只要他还在利益的驱使下权衡利弊,他就不可能去爱一个人。爱是很重很重的,他对陈家娴,到爱的程度了吗?
没有。
因为爱是理性的沉沦。
因为人明明可以终生不付出爱,可以只用一点点喜欢,就过完一生。
潘乔木知道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人生。
潘乔木如今也知道,陈家娴绝不接受这样的人生。
“爱”在潘乔木的舌尖滚来滚去,最终咽下。
陈家娴等了一会。
潘乔木维持缄默。
于是,陈家娴平静地说:“嘴巴上讲两句喜欢,算什么?你给我诚意,我给你诚意。否则看起来再光鲜,也是个泥坑。我绝不跳坑。”
她站起身,推开门,回头对潘乔木说:“显然我们今天聊崩了。你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下次再聊。”
潘乔木看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