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吧。”潘乔木笑笑,眼尾的红痣弯了弯,不经意地说,“周烨都得罪人了,他再过去,是给人添乱呢,还是添堵呢?”
郁贲思忖片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显然,陈家娴用刚刚的可怜,讨了潘乔木的同情。
潘乔木很清楚,自己被陈家娴利用了。
但他微微笑起来。
就算他不帮她说话,他敢打赌,也会有其他人替她说话。
被利用算什么?商业社会,每个人都在利用每个人。潘乔木从不介意被利用,只要对方是有价值的。
她足够聪明,也足够狠心,即使再怎么权衡利弊,也值得他拉一把,不是吗?
因为执拗而产生的好奇,在种种原因综合下变成了同情。因为同情,以及获得同情的漂亮手段,陈家娴让潘乔木拉她一把,顶住了郁贲的压力。
真是个狼崽子啊。潘乔木感叹。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关晞先接到陈家娴的电话。
她的声音有哭过的鼻音和沙哑,但依旧坚定。
陈家娴说:“金阿婆帮了我,孙伯的侄子答应撤诉和解了。”
她成功了。
……
挂掉电话,陈家娴握紧金阿婆的手:“阿婆,谢谢你帮忙做思想工作。”
金阿婆想得通透:“有什么好谢的?只有你才真正关心我们这些老家伙。如果不是你,谁知道我们这排水才是最大问题?谁会关心孙伯心里那点手打铜的念想?谁愿意听我们讲古?是我们应该谢谢你。”
陈家娴笑着拍拍金阿婆的手:“阿婆,大家的房顶也要补一补,这样下雨就不会漏水了。后续,我会安排人跟进的。”
这是她主导的项目,只要郁贲不明确提出反对,她就不会主动离开核心业务。
她会努力获得更多帮助。
金阿婆叹了口气:“你向来体贴人。但阿婆是过来人,和你说句贴心话,对于女人来说,太体贴迟早变成勤勤恳恳的老黄牛,这好处啊,都是给别人的,自己什么福都享不到,真未必是件好事。”
陈家娴想了想,说:“阿婆,我改不掉的,‘体贴’是我天生的特质。”
她看着金阿婆担忧的面孔,摇了摇金阿婆的手,“但是,阿婆,如果一个人因为‘体贴’而被利用的话,错的不是‘体贴’本身,错的是利用人的人。”
金阿婆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可这个世道,不分对错。女人尤其吃亏。”
陈家娴说:“阿婆,我把我自己当成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女人。只要我一直记得自己是谁,自己想要什么,‘体贴’也好,‘善良’‘共情’‘同理心’也好,都不会阻挡我的人生,反而是我的优势。”
金阿婆看着年轻女人闪闪发光的眼睛。
她叹了口气,说:“但愿你能记得,能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她捏了捏女孩的耳垂,“这个中秋,你爸妈给你安排了相亲。”
又是相亲?
陈家娴皱眉。
她摸了摸耳垂,小声说:“我知道的。阿婆你放心,他们骗不到我的。”
金阿婆点点头,伸出大拇指,把陈家娴用拙劣技术画得过重的眉毛擦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