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家主见此,却是越发得意,底气更足。一脚踹在老武背上,呵斥道,“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大越风狐之首,天狐!当年趁着武侯府大夫人难产之机,偷换孩儿,生生把大越皇子假作武侯府唯一血脉,之后更是害死了大夫人和大少爷。二十年来假借忠仆之身,不知送了多少密信倒大越,实在可恨之极!”
老武不知是喉咙堵了什么,呵呵半晌也不曽说出什么,但双眼却是死死望向公治明,满满都是焦急之色。
若是往日,公治明必然会感动于老仆的忠诚,可是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他心头奇寒无比。难道老武的忠诚当真不是为了公治家,而是只忠诚于“他”这个人?
许是见老武不说话,董阁老急了,高声呵斥道,“令狐绝,你个不忠不义的东西。你以为抓了个武侯府的老仆,就能证明皇上不是武侯府血脉了?那是不是谁抓个令狐家老仆,你也不姓令狐了?”
他这话倒是话糙理不糙,当真没有抓个仆人,听听一面之词就怀疑主子身世的道理。
“对啊,这事着实可疑。”
令狐家主同另外几个家主好似都没想到,文武百官居然待公治明如此臣服。已经人证物证俱在,依旧不能说服他们立刻抓了公治明,踢他下皇位。今日若是不能扳倒他,到不了明日就是整个世家大族的死期!
就在这样的时候,大殿外边却是突然起了喧哗,好似有兵器相交的声音传了进来,一众文武们都是瞪了眼睛,猜测着是不世家们开始逼宫!令狐家主几个却是皱了眉头,毕竟方才他们下的命令是围住宫门,禁止进出通报消息…
不等方源分了侍卫去探看,大殿门口已是走进来一个女子,藕荷色锦缎对襟儿小袄,象牙百褶裙,裙摆被撕扯得短了一截,露出下面的浅褐色鹿皮靴子。长长的头发直接编了辫子,耳上颈上都是光洁溜溜,一点儿首饰都没有,但眉眼间含着的不是女子特有的温柔,反倒一团煞气,原本有些平凡的面孔平添三分冷厉,而最让众人意外的是她手里的长刀上居然有鲜血滴下来。
“叮!”红艳艳的鲜血砸在地板上,轻微之极,却诡异的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忍不住惊呼,“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丁薇也不理会众人,抬头望向那个站在金銮殿上,虽然身形依旧挺拔,神色依旧平静的夫君,但在她眼里,这一刻却异常脆弱又无助。一如当日她突然在这个身体里醒来,突然该换了天地,突然改换了爹娘,突然改换了身周一切,那种惶恐和忐忑,没有人能明白。
而如今,她的夫君面对的要比她当日还要残酷。她必然也必定要站在他身边,给他一切支持和依靠,哪怕她的肩膀单薄又窄小…
一步,两步,三步…
丁薇沉默着穿过大殿,向着高高的丹陛走去。
不知道是惧于她满身的煞气,还是害怕那把滴血的长刀,众人纷纷让开了道路。只有秦睿依旧站在原处,看着这个一直住在他心里的女子一步步走进,却要错开身形,走去另一个男子的怀抱。
明明他就在眼前,却在她眼底看不出任何倒影…
到底是他哪里不好,还是他哪里错了?明明这一切都该是他的,他的国度,他的家族,他的朝臣,他的女人,他的妻…
他猛然伸出手抓了丁薇的胳膊,沉声说道,“这个时候,你还要跟着他?我才是公治家的血脉,我才是东昊的皇者!”
丁薇收回望向夫君的目光,皱眉扫向拦阻她的人,随后皱了眉头,狠狠甩开他的手臂。
“我只知道,东昊是龙椅上那个男人一刀一枪拼杀回来的。不论他姓什么,他都为东昊征战沙场,流血流汗!而这个男人,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