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的小宅子位于城南,离得皇宫不算远,可也不近,林六赶了一辆半点儿不显眼的青布小马车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城南去了。
当归四个自从跟了主子,虽然也时常出门,但那都是跟着主子和小主子,独自出来还是第一次,初始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就觉得自在,叽叽喳喳说笑起来。
连翘同白术年纪小,偷偷掀开窗上的厚棉帘子打量市井百态。
还有几日就是过年了,正是街市上最热闹的时候,扛着糖葫芦草靶子的小贩扯着脖子在高声吆喝,惹得路旁的孩子吸允着手指头解馋。布
庄的伙计也是迎来送往,暗暗盘算着掌柜的今年会给大伙儿封个多厚的荷包。
最忙的还是要数茶楼和酒馆,即便是日子过得清贫的农人带了妻儿进城置办年货,也要来个糖火烧甜甜嘴巴。至于有些家底儿的人,就要进酒馆来俩肉菜,嘴角挂着油腥再出门了。
连翘同白术看得兴致勃勃,不时还要大呼小叫指着什么人或者事议论两句。当归性子稳重,生怕给主子惹了麻烦。即便如今天下也没谁敢欺负到她们头上,但她们整日在主子身边伺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丢的可是主子的脸面。
“好了,你们快把窗户关上吧。小心招来两个登徒子,可就丢人了。”
“来就来,谁怕他们啊。本姑娘打的他们遍地找牙!”连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但还是同白术把窗帘合上了。
说实话他们自从跟了主子,好像都快忘了自己出身暗卫了。毕竟在主子身边,整日里说的做的都是缝衣衫啊,下厨啊,核对个账册啊,整理库房啊。若不是还要检查监督吃用之物是不是有问题,真是同普通女子没什么两样了。
想起先前在暗营里,她们聚在一起还以为以后要替女主子做些阴私狠毒之事,甚至杀人放火。哪里想到,明明做好了一辈子活在黑暗里的准备,取突然掉进了艳阳天一般的好日子里。
几人一时都沉浸在心事里,没有说话。
到底还是连翘忍耐不住,第一个开了口,“当归姐姐,听说云影姐姐的嫁妆有三十六抬呢?”
白术同橘梗闻言也是眼睛一亮,凑到跟前央求当归,“姐姐,主子给云影姐姐添了什么嫁妆?是你帮忙送过去的,一定知道了,快跟我们说说吧。”
当归想起当日所见也是羡慕,左右坐车也无事,又要看着几个妹妹别掀车帘,就小声道,“你们也知道云伯很疼云影姐姐啊,如今云家那位不省心的小姐已经进了庵堂修行,也用不上什么嫁妆。所以,云伯攒下的那些布料首饰,还有一些大件儿摆设儿都给了云影姐姐。
咱们主子早就让二舅老爷给打了全套的木器,还有一架拔步床,特别精致,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了。另外主子,还给了四套头面首饰,金银宝石和玳瑁各一套。还有一盒子大珍珠,一叠子银票压箱子,具体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她每说一样儿,几个丫头的脸色就亮一分,羡慕得简直要吞口水。
橘梗就道,“影姐姐真有福气,有义父,还有主子疼爱。山大夫也是对她言听计从,以后可是要过好日子了。”
当归点点她的脑门儿,嗔怪道,“说的什么话,傻丫头。难道主子就只疼云影姐姐,对咱们不好了?那日你在门外不是也听得抹眼泪?影姐姐是从主子患难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自然情分不同。咱们不比那个,只要真心实意伺候主子,总有咱们好结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