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拍着闺女的后背,叹气,“你啊,最让我和你爹惦记,就是你撵我们,我们也不能离了你身边啊。一来不放心你,二来也是想安哥儿。你两个哥哥怕是也想留下,若是有合适的地买些给老大,他们两口子都是木讷老实的,做不来生意。倒是你二哥脑子活络,怕是要进城开铺子。”
丁薇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娘,你没想过让大哥二哥做官吗?光宗耀祖,您也做个诰命夫人…”
“呵呵,”吕氏听得闺女这么说,倒是笑了起来,“闺女啊,我跟你爹早就商量过这事儿。说起来,当初咱家还在清屏县的时候,我跟你爹就盼着一家人吃饱穿暖,你大哥二哥成亲生子,你也能嫁个好人家过日子。若说提心吊胆也有,就怕惹上什么麻烦,家宅不安。
如今,你跟着皇上进了宫,咱们家人不会欺负别人,但是在东昊这片地界上,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到头上来。这就成了,还贪心什么。那高官显贵看着是风光,但整日里也是担惊受怕吧?咱们一家人不缺吃穿,不被欺负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我跟你爹不求别的,如今就求你过得顺心,别再伤了自己,顺利看着你做了皇后,有安哥儿傍身,我们就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丁薇听得心暖又心酸,要知道对于几代农人的丁家来说,“光宗耀祖”四个字是多大的诱惑啊。但做父母的,却只求女儿平安无事,别的都放下了,这是何等的深情大爱。
“娘,咱们家里虽然不求什么,但皇上总不可能让您和爹,还有哥哥们头上光秃秃的,总要有些封赏。”
“我听说有虚职和实职,若是实在躲不过,就让皇上封些好听又体面的官儿,最好不让你哥哥们管事。你大哥是老实本分,做不来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你二哥是坏在娶了个心大又愚笨的媳妇儿。我跟你爹活着时候,就多看管他们,不叫他们给你惹祸添麻烦,等我们去见阎王爷了,他们也长年纪了,想必懂事了。”
吕氏叹气,摸着闺女的头发,很是心疼,“一切都是命,当初若不是你莫名其妙怀了身子,咱们丁家守着面食铺子和木器铺子,日子过得怕是也不错呢。”
说罢,老太太又生怕闺女心里不舒坦,赶紧又往回转圜,“不过,话说回来,没人撑腰,这银子赚多了也是祸事。先前村里钱家就没少折腾,若是生意做大了,还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好在,家里出了你这么个好闺女。”
丁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珠子,也是笑道,“说起来,这天下就娘最聪明了。那些实职的官儿才难做呢,整日忙碌还要被御史上奏折挑毛病,倒是虚职最好了,每年领薪俸,还不用干活儿,太划算了。”
“哈哈,你才知道娘聪明啊。”吕氏笑得得意,“话说老娘当年也是清屏县一枝花呢,若不是生就女儿身,早就走南闯北去了。可惜,只能寻了你爹这个老实头,一辈子围着锅灶转了。”
“呀,原来我这么聪明,开铺子做买卖,都是像了娘了!”
“当然,若是像你爹就坏事了!”
盛夏的夜晚,母女俩依靠在一处,一边说笑一边沐浴着月光,都是分外心暖。
不知说了多久,娘俩终于困乏了,这才挽着回去睡了。自然也不知道西厢房半开的窗扇后,秦睿正端了一杯凉茶偷听许久了。
秦全也早就坐起了身,这会儿忍不住开口劝道,“主子,夜深了,睡吧!”
“秦全,”秦睿的丹凤眼折射了月光,异常明亮,望得秦全心里一缩,“我不求出身高门显贵,只求亲爹娘也同丁家这般和蔼慈祥。”
秦全听得心酸,赶紧应道,“主子,老爷和夫人定然也是这样的好爹娘,只不过…只不过有些苦衷,才让您流落在外。听说魏老爷子快回来了,待您解了毒,天下尽可去得,到时候再仔细查访,一定很快就会找到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的身世同东昊这座京都有关。当年奶娘同你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