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全听不懂,但也不敢再问,只得赶紧伺候主子安歇…
丁薇抽下脑后的簪子挑了挑了挑油灯芯儿,末了怔愣出神。
有句话说的好,大义灭亲。可是真摊到自己头上,谁也下不去那个手。
想起当初她怀着安哥儿的时候,云伯简直把燕窝等补品不要钱一般往她跟前送,但凡有了好衣料首饰,从来都是挑最好的给她。虽然老爷子也有私心,但待她的那些好却都是真的。如今云家子孙不善不仁,碰巧撞到她们手上了,按情分来说,实在该网开一面,放云家一马。
但沉在蓝玉湖底的那些白骨,哪个没有家人,没有父母妻儿?就是方才,若不是魏老爷子走之前给她留了些解毒丸,怕是他们这些人也要去湖底喂鱼了…
丁薇长长叹气,实在是左右为难。
公职明脱了外袍,也是气恼。本以为走了陆路,能带着心爱的小女子看看东昊江山,没想到偏遇到这样的事。作为帝王,庇佑子民平安,除暴安良是分内之事,但作为云伯细心呵护长大的晚辈,他又不看着云家被万人唾骂,所以方才根本不准审问就直接封了口。
“不要多想了,明日走一趟云家吧。”
公治明轻轻揽了丁薇在怀,劝说着。
丁薇回了神,手下加快,卸下钗换和外衫,勉强笑道,“好啊,明早打探消息的护卫也该回来了。”
公治明点头,“睡吧。”
夫妻俩原本是小别胜新婚,如今却是谁也没有兴致。两人互相依偎在一处,灯影摇动间,公治明的大手一下下轻拍在丁薇的背,耳边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终于慢慢睡去…
第二日早起,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起了不平之心。昨晚有晚霞,今日按理说该晴朗至极,但天边却是堆积了厚厚的云层,显见是即将有大雨来临。
丁家婆子昨晚守了自家老头子一晚,眼见他不烧了,也能睁眼说话了,喜得哭红了眼睛。末了也不觉得疲倦,坚持跑去灶间帮着丁薇打下手,准备早饭。
丁薇烧不来火,就请她帮忙添柴。昨晚那小半锅羊肉面条是不能吃了,丁婆子眼见白花花的面条进了泔水桶,心疼的眼角直抽搐,忍不住恳求道,“贵人若是不吃剩饭,不如把这面条赏我们一家吃了吧。倒掉实在太可惜了!”
丁薇不好告诉她这面条掺了迷药,但不说又怕她偷偷捡回去吃掉出了事,只能含糊道,“这面条里有些脏东西,昨晚有人吃坏了肚子。你们也不要吃了,否则病倒了,谁照料丁大叔啊。”
丁婆子原本还真打算偷偷捡回去吃掉,一听这话果然打消了念头。如今老头子刚刚有些好转,店里还住着贵人,若是他们娘俩病倒了,可就坏事了。
丁薇见她再没看泔水桶一眼,也就放了心,快手快脚重新炖了羊骨头汤,整了馒头,又个秦睿熬了鸡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