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撵稳稳停在大殿门口,公主扶了老嬷嬷的手下来,不想刚刚走进大殿门口就紧紧皱了眉头。
原本宽敞又华贵的大殿,这会儿比农家的猪窝好不到哪里去。酒坛子酒碗扔的遍地都是,地毯上不知道撒了些什么,已是干涸得只剩了褐红色,司马权坦胸露背的半躺在贵妃榻上,一件明黄色龙袍半搭在腰间,皱得不成样子。
司马权没想到妹子会来的这么快,迷蒙着眼睛扫了一眼殿门口,酒意立刻醒了三分,赶紧坐起笑道,“雅兰,你来了,快坐!”
司马雅兰半垂下眼帘,掩下眸里的厌恶嫌弃,开口却是平静有礼,“如今乍暖还寒,皇兄也要爱惜龙体,先把衣衫穿好再说不迟。”
司马泉听得脸红,赶紧胡乱把龙袍往身上套,末了呵斥一众跪伏在地上的宫女太监,“还不赶紧拾掇了,难道要朕自己动手?再敢怠慢,全都杖毙!”
一众太监宫女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们试图拾掇大殿好几次,每次不是被酒碗砸出去,就是干脆被拖出去杖毙了。这会儿又说得好似他们不精心伺候一样,实在是又冤又怕,恨不得义军下一瞬就攻进来,直接把这个暴君剁成八块才好。
司马雅兰用帕子掩了口鼻,低声道,“皇兄身边的宫人都是好的,平日也是尽心尽力,皇兄不要再轻易杖毙了,总是一条命。”
司马权无所谓的摆摆手,应道,“你是在尼姑庵里住久了,未免心软的厉害。这些贱婢,若是不杀几个做筏子,怕是都敢欺负到朕头上了!”
司马雅兰暗自叹气,不是她心狠,为了自小心仪的男子,轻易送出了西昊的半壁江山。实在是皇兄太过暴虐奢靡,司马家祖先打下的江山,列祖列宗倾尽全力治理的西昊,不能毁在皇兄手里。但凡皇兄有一点才干,有一点儿担当,她也不会如此行事。
可惜,一个不敢出征杀敌,只敢坐在皇宫里借着酒劲儿杖毙奴才的皇帝,是司马家的耻辱!
待得一众宫人们拾掇干净大殿,恭敬退去的时候,司马雅兰语气淡淡的开了口,“皇兄唤我来,可是有事?”
司马权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这个妹子虽然比他小了几岁,又是一奶同胞,但他从来都不懂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除了她心仪公治明这事之外,好似这天下在没有什么能让她神色里多一丝变化,以至于有时候他都怀疑这妹子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先前他果断出手,毒死了公治明,稳稳接过了西昊的江山。妹妹就同他大吵了一架,即便如今他还记得她血红的眼睛,若不是他们两人流着同样的血脉,她恐怕真要杀了他。
如今公治明死而复生,她才刚刚回到皇宫。他想要开口送嫁,多少还是有些打怵。
他抬手狠狠灌了一杯凉茶,这才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说道,“兰儿,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足有十八岁了,按理说该出嫁了。不知你可有心仪的男子,不管他是谁家的子弟,你尽管同皇兄说,皇兄给你做主赐婚。”
司马雅兰心头一凛,下意识就挺直了脊背,低声应道,“多谢皇兄惦记,我发过宏愿,要给父王祈福三年,如今还差大半年。皇兄好意,我知道。但这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呃,”司马权的话头儿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心里也是有些恼意,耐着脾气又道,“兰儿,当年父王还在世的时候,曾说过想要把你许给公治明。虽然没有过定礼,没有交换信物,但这婚约却是作数的。如今公治明怕是也念着你,若不然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不如朕今日就派人送信过去,择日给你们完婚,再送了溧水之南的州府给你做嫁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