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瞄了一眼她手里那只瘪了大半的荷包,实在没力气争辩到底是谁付账的问题了。
四人狠快就选了一家门面最好的酒楼走了进去,眼尖的小二热情上前迎客,报起菜名来一套一套,听得楚七喜头晕,于是照旧点了最贵的六个菜,末了又赏了小二一角银子,乐得小二见牙不见眼,把桌面儿擦了又擦,这才退下去。
许是正是饭口的关系,酒楼大堂里很是热闹,几乎没有空出的桌位。
两个女兵同旁边一对穿着普通的夫妇拼了桌子,要了两碗肉酱面。
年关将近,各个铺子生意都不错,往来的客商自然也是赚的盆满钵圆。手里银钱多了,谈个买卖或者会个朋友,多半就来了酒楼。
方信和楚七喜左手边的座位就坐了四个行商模样的人,说起最近的买卖,人人都是脸上放光。
其中一个中年胖子忍不住显摆道,“昨日卖了一车海货,赚了二百两。几千里运回来,才赚个辛苦钱,下次可要改行当了。”
另一个穿了棉袍的瘦子许是看不得他这个模样,就玩笑道,“曹老哥当真要改行当?那不如咱俩换换,我接了你那条海货路子,你来卖毛皮,一年怎么也有个三百两?”
那中年胖子听得有些尴尬,赶紧往回圆话儿,“恩,这个,我不过是说说。做了十几年海货儿,早就一身海味了,我还是继续贩卖臭鱼烂虾吧。”
这下,连另外两个友人也笑了起来。
方信同楚七喜也听个新鲜,市井小民虽然难免粗俗,但却是最真实的生活形态。
小伙计许是得了银子,伺候的格外殷勤,很快就把饭菜都端了过来。楚七喜第一件事是取过一个空碗,每样拨了一些给两个女兵端过去,看得方信心头又是一动。这姑娘居然还有如此体恤下属的一面,也许她并不如自己看到的那般刁蛮…
楚七喜没有见到方信眼里的探究,反倒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听着旁边一桌儿说闲话儿。
那中年胖子被友人们笑道有些恼,忍不住赶紧扔出一个小道消息转移话题。
“你们也别笑我,说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老哥,前半月贩卖了一批绸缎到黔州,没想到居然一日内卖个精光。你们猜猜,到底为什么生意这么好?”
“为什么?”几个友人都是好奇,赶紧探问。做买卖的人,不只需要吃苦耐劳,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各地的需求消息。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货物积压在手里,供不应求才是人人的盼望。
那中年胖子自觉终于找回一些颜面,得意的喝了一口酒,这才神神秘秘说道,“你们不知道,半月前,黔州府衙里办了一场酒宴。黔州城里但凡有些名号的宅门都送了厚厚的贺礼,我那老哥的丝绸正巧赶在酒宴前两日运到,又是新鲜式样,立刻就被抢光了。”
“难道是府衙里有人成亲,若不然怎么会那么多人送绸缎料子?”
一个人猜测,旁边一人也是笑道,“兴许是女眷过寿吧?”
那胖子却是摇头,“都错了,听说是举义旗反对朝廷的公治大将军,特意为亲生子举办的酒宴。”
“什么?”几人都有些不相信,反驳道,“公治大将军不是在义军大营吗,听说前日还打了一场大胜仗。怎么可能跑去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