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得自家闺女被夸奖,丁老头儿和吕氏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安哥儿坐在姥姥怀里,许是有些气恼无人陪自己玩耍,伸出小手就扯了外公的胡子,疼得丁老头儿惊叫出声,末了低头用胡子扎得他咯咯笑个不停。
孩童清脆的笑声被温暖的夏风送出了院子,听得外边正在疯长的山林好似都跟着欢快起来。
公治明眼望蔚蓝的天空,朗朗旭日,抬手慢慢喝完杯中酒,长长吐出一口气。墨色双眸里隐隐有风雷闪过,蛰伏良久,猛虎归林,潜龙出渊,就在明朝!
“生脉麦味与人参,保肺清心治暑淫。气少汗多兼口渴,嗯...病危...”
初夏的晨间,远处的山里在雾色里显得越发翠绿,生机盎然,调皮的鸟雀在廊檐下欢快鸣叫着飞过。山下院子里书声朗朗,真是人间最和谐宁静的画面。
可惜,这背书的不是童子,是背着童子的娘亲。
丁薇再次打开手里厚厚的医书瞄了一眼,末了懊恼的敲敲脑门,“真是笨蛋,怎么总是忘了这句。”
趴在她身后的安哥儿还以为娘亲在玩什么游戏,小拳头也是往老娘头上招呼,不必说屁股上被狠狠拍了一记,委屈的他立刻就瘪了小嘴儿。
难得早起的方信一出门就见丁薇娘俩“掐架”,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背不出汤头歌,怎么还拿孩子出气啊。可怜的安哥儿,怎么有这么个蠢笨的娘亲!将来就算考不上状元也怪不得你,一定是随了你娘亲了!”
昨晚,那个琢磨了几日,经过众人七嘴八舌提了无数意见,最终完成的急救腰包已是成型,得到了所有人的好评。当然,丁薇这个“工程师”同方信这个“民工”也彻底熟识了。
这会儿听他笑话自己就忍不住反驳道,“我生的儿子,我打他怎么了,要你多嘴!再说了,聪慧的方大公子,还不是被我这个笨蛋一把迷药变成了死狗!”
说完,她照着儿子屁股又拍了一记,可惜到底舍不得真打,惹得安哥儿还以为老娘同他玩笑,痒痒的小手挠了又挠。
方信忍不住哈哈大笑,摇着手里的扇子背起了汤头歌,那个痛快顺畅,好似他自小就拿医书开蒙一样。气得丁薇瞪了眼,恨恨合上手里的医书,扭头去了厨房,私下琢磨一会儿就把这可恶大少爷的粥里多加两把盐,最好把他齁傻了!
方信笑得更大声,直到看不到丁薇母子的身影,这才一摇一晃往正房去了。
公治明刚刚洗漱完,换了一件宝蓝色的锦缎长衫,头上简单插了一支黄杨木簪子,整个人拾掇的神清气爽。他正要支起双拐去院子走动,抬头见好友带着一脸笑意进来,就笑道,“难道有什么喜事不成?”
方信顺手把扇子插在后颈,上前替他递了双拐,应道,“喜事当然日日都有,不过我发现,你这里可比西京热闹多了。左右无事,什么时候都得被老头子请家法,我索性住到你彻底恢复好了。”
公治明死里逃生,也是不舍得好兄弟早早离开,于是就道,“随你意吧,魏伯那里已是准备好药材了,今日就开始解毒,许是没有半月我就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