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屋子里众人半晌没有说话,末了望向丁薇的神色里满满都是惊疑。方才众人使劲浑身解数,威逼利诱之下,老头儿宁愿寻思也不肯应声。没想到丁薇不过做了点儿吃食,说了几句软话就把事情办成了。难道是她天生就同这魏老头儿投缘?
丁薇拾掇完碗筷,抬头瞧着众人神色猜出大半,她想了想就笑道,“我曾听人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日,北风和太阳比赛,看谁能让行人脱下棉袄。北风使劲的吹着,几乎要刮倒大树,可是行人反倒越发拢紧了棉袄。而太阳什么都不做,就是安安静静的照在行人头上,没一会儿行人就热得脱下了棉袄。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懂多少,只觉得魏伯远路而来,一定疲惫饥渴,就招待他吃顿饭,在提出一个请求而已。”
说罢,她拎着食盒就走了出去…
公治明望着女子的身影绕过屏风消失无踪,黝黑的双眸却是越来越热。这个女子当真是个神奇的存在,虽然原本就知道她聪慧,但相处越久越会发现她的特别之处。即便她也如同普通女子一般整日围着灶台和针线筐,却睿智的有些可怕。若是身为男儿,这天下怕是不会姓公治,也不会姓司马!
“云伯,西京那边消息可是说司马权又抄了几个三品官的府邸?”
“是,少爷。听说男子十八以上都砍了头,女眷充入教坊司,西京里风声鹤唳,街上都少有人走动。”云伯不知主子为何问起这事,但依旧仔细应了。
公治明点点头,吩咐道,“传信西京金字、秘字两组,全力营救收拢各家遗孤,寻安全之处养起来。”
云伯这会儿终于明白主子的意图了,连连赞道,“少爷英明。”
公治明却是摇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伺候笔墨,我再写几封信。”
说完,他才转向几个属下,“先前几月辛苦你们了,好好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即便寻不到不老草,二十日后也要回转。我前些日子做了些小玩意儿还算趁手,让林六拿给你们,山野危机四伏,也多个保命手段。”
“谢主上。”三个黑衣人再次跪倒磕头,末了才起身退了出去...
人间最美是四月天,草长莺飞,山林尽翠。褪去了冬日的冷冽和春日的焦躁,日阳晒在路人身上分外的温暖和煦。各家院子的角落,各色昆虫也开始亮开了嗓门儿。
整个老山坳里,歇息了一冬的农人们都走出了家门,散落在自家或肥或瘦的旱田里,扬粪、起垄、播种,忙的不亦乐乎,心里无不期盼着老天爷风调雨顺,一家老小一年的温饱都一起埋进土里生长了。
云家没在附近买田地,自然也不用为春耕忙碌。但上上下下可也没有人偷懒,各司其职,忙碌又安静有序。
丁薇瞧着日上三竿,屋檐下暖洋洋的,玉石就喊了程娘子在院子里铺了块油毡和旧被子,最后又盖了一条毯子,这才把安哥儿同二娃两个放在上面,任凭他们自由爬行。
大娃是个好哥哥,听了娘亲的嘱咐就一心一意守在弟弟和小主子旁边,只要他们到了被子边缘就帮忙掉个方向。
二娃儿许是娘胎里吃了亏,原本长的很是瘦弱,像跟黄豆芽一般,如今将养两月见胖许多,又穿了一件宝蓝色的小衣裤,看着憨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