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得了两块布料,一块烟柳色,一块茜霞红,正好做件新袄,再配条裙子。外面天气冷的滴水成冰,她就窝在炕上做针线。
吕氏带着儿媳打扫屋子,拆洗被褥,蒸馒头打年糕,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丁老头儿则带着儿子房前屋后转悠,琢磨着开春之后就准备砖石,找个良辰吉日把东西厢房都翻新成大瓦房,到时候在院角建个牲口棚。买头牛种地,买两头猪崽子养了过年杀吃肉,这日子眼见就红红火火过起来了。
爆竹声声辞旧岁,笑声朗朗迎新春。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放了爆竹,聚在一起守夜吃了年夜饭之后,就穿上新衣衫开始给自家长辈亲朋拜年了。往年来丁家走动的年轻一辈,不过三五个,都是同丁老大丁老二平日相处好的后生。但今年不知是不是眼见丁家开了铺子,日子愈加富庶的关系,初一这日不等太阳爬上半空,丁家堂屋里就塞满了人。
吕氏乐呵呵的端出备好的瓜子花生,还有城里买回来的点心和饴糖分给客人,遇到孩子磕头还要塞上一个装了六枚铜钱的小红包。虽然忙的脚不沾地,但后背却挺的极直,笑得更灿烂。
而丁薇因为含怒睡觉,醒来就忘记爹娘的稀奇事,村里人都有所耳闻,趁着这个机会自然要把她从里到外打量个清清楚楚。碰到家里有后生没有定亲的,自然更热情了,夸完手巧夸美貌,更有那藏了心眼儿的直接就问她,怎么就把包子馅儿调的那么香。
丁薇忙于应对,没多大一会儿就累得头晕,赶紧扯了个风寒未愈的借口躲回了自己屋子。但这般也不能彻底清净,与原本那个薇儿相熟的几个小姑娘又结伴来找她玩耍了…
好不容易把客人都送出门,丁家老少都累得够呛,草草吃了午饭就都各自歇下了。
院子里除了偶尔被吹起的草叶在盘旋,安静之极。但东厢屋脊上某一处避风的角落,原本厚厚的积雪却是突然被掀起一角,一双清亮又锐利的眸子凝望了正房西间良久,最后却是又慢慢掩藏了起来…
不管多冷的严冬,只要过了正月十五,就会慢慢变得暖和起来。好像太阳公公终于知道自己不能再偷懒一样,每日高高挂在天上,挥洒着它的热情和温暖。偶尔朝阳的山坡已是有冰雪融化,汇聚成小小的水流顺着山石流下,最后冲进了村外的大河里。
淘气小子们被老人们拎着耳朵告诫不可以再跑去冰面打爬犁,于是就改了新招数,举了石头砸破冰层,然后偷出娘亲珍藏的好纱布做了网兜捞鱼。村头村尾总会见到妇人们瞪着眼睛掐腰教训自家的宝贝儿子,那声音拔得老高,转而化成了划分冬日和春天的界限。
这几日村东头渐渐筑起的新院子又成了村人口中议论最多的话题,如今正是春种之前仅剩的清闲日子,村里的壮劳力们都被雇去做些力气活儿。
家里的女人们从爷们嘴里听说个一字半句,聚在一起时就拿出来资源共享,倒也被她们拼凑了那户新邻居的大致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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